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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形下,我終究不安起來,心頭幾許彷徨,幾許失落,我低頭輕輕道:“瀾衣很聰明,做事靈巧周全,這次我想帶她回京跟隨於我,你不會不捨得吧。”
“瀾衣自幼失明,幸在伶俐聰慧,能夠伺候公主,是瀾衣的福分。”
我手上一頓,卻笑說,“我看得出,瀾衣是喜歡你的,你捨得,她不一定捨得。”
他怔愣一刻,只說,“瀾衣是我乳孃之女,自幼便以兄妹之禮待她。更不願誤她年華,惟願在京城,她能夠找到屬於自己可以依靠的人。”
“那你呢?難道你就從來沒有為自己想過?”
“我?”他笑,“我是個不詳之人,出生後就剋死了母親,父親因為我的緣故多年臥病在床,與我定親的女子也因此橫死,我如何為自己想?”
我急道:“人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並非聽天由命之人,難道就如此相信宿命?”
他良久無言,終道:“是的,曾經我也這樣認為,堂堂男兒,原本沒有什麼可怕的,但經歷了很多事,由不得人不去相信,我會發現,自己忽然會害怕很多事,害怕親人離世,害怕自己所關心的人因此遭到不幸,我只是凡夫俗子,生老病死,因緣際會,冥冥之中恐怕已有天意安排,而人,又怎麼與天爭?”
莫忘(下)
我心中難過,卻一時相對無語,所有的千言萬語,此刻盡皆默然。
一刻間,耳邊靜的只剩下輕輕的夜風聲,夜空繁星點點,我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自取了香袋中一個紙包遞給他,“送給你。”
“這是?”他愕然。
“是向日葵的種子。”我無比真誠的微笑,“我聽母親說起過,向日葵代表著希望,而人只要在這世上活著,就總會有希望,有的時候,我們只能祈求所謂的天意,那麼,便等到這向日葵開出花兒的時候,你也許會改變自己的看法。”
他伸手接過,將那紙包攥在手心中久久不語。
天邊的和星辰,湖畔的燈火,璀璨生華,交相成輝,漸漸化作朦朧的霧海……
翌日,我攜了瀾衣回京。
等到我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盛夏。
母后親在宮門處迎我,甫一見我下得馬車,立時不顧皇后風儀上前抱著我哽咽不語,太久未見,我竟在她烏亮的雲鬢間看到一絲銀白,心間澀然。
我垂著頭老老實實道:“母后,是我的錯,讓您擔心這麼久,以後安陽再也不頑皮,再也不忤逆你的心意了。”
母后含淚淺笑,“傻孩子,母親怎會怪你,快隨母親來,一路上許是顛簸太久,宮裡備好了你愛吃的點心菜餚。”
我粲然笑,扯著母后的衣袖一路說說笑笑而離。
回宮的日子仍然如舊,每日有瀾衣陪著我一起玩耍,講講而是趣事,卻也多了幾分生氣,獨自一個人的時候,腦海裡卻總會不自覺想起出逃的那段日子,和成宇的鬥嘴,和成宇的打打鬧鬧,還有邊塞的那個身姿如胡楊樹一般挺拔的男子,那雙夜色下的落寞眼睛,而今天各一方,我在京城,他在漠北,日後還會再相見嗎?我送他的向日葵種子,他真的會一直留著嗎?
……
而這個時候,我因楊燁退婚而意外夭折的婚事,又一次被提到檯面上來。我已經十六的年紀,所有的皇家帝姬在我這個年歲時,早已出嫁。父皇母后黯自傷神,唯有我不以為意,每日依舊閒散度日,我開始變得出奇地勤奮,每日用心向瀾衣請教女紅針織,一心一意想要如她一般做出精緻好看的荷包,卻不知道自己這樣究竟是在默默等待著什麼,抑或是,嚮往著什麼。
晌午,蟬鳴聲聲,奉先殿內一派靜謐,只剩宮女手中羽扇輕輕搖動的聲音。
母后微闔著雙眼兀自在佛像前低低呢喃著什麼,我百無聊賴坐於一旁,目光四處打量著那些神態各異的大胤朝列祖列宗出神。
從小到大,幾乎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這個時辰母后無論再忙,都會來這裡參神祈禱,而每每這個時候,母后素日雍容端麗的眉目下不再是素日的敏銳與犀利,僅剩一片深沉不見底的深切哀傷。
我不曾懂得我母儀天下,從容有餘的母親為何在面對這些列祖列宗的呆板陳舊的畫像時會有著這樣的表情,唯有默默在一旁陪著,思索著旁的事情。
身後忽地一陣細碎腳步聲,我回過頭,正是父皇,他抬手示意我噤聲,兀自往前走了幾步,目光儼然看的是那神像,聲音帶著恍然,“說起來,過幾日便是先帝忌日,朕倒是好些日子不曾來過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