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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客套一陣,便也都不拘謹,暢所欲言,相談甚歡。用過酒飯,薛剛便告辭回返了。
至傍晚,鄭婉君來見林霽遙,聽說此事,又看到林霽遙似羞怯不捨卻難掩欣喜的神情,心中不禁自哀自怨地傷感起來。她那望眼欲穿的紅紅秋眸立時激起了林霽遙的俠肝義膽,林霽遙握住她的手說道:“婉君你放心,我為你作主,他不回心轉意,我饒不了他,我倒要看看那沈如月是何等人物?”
林霽遙不提還罷,這一提起,鄭婉君吃不住了,喉鼻一酸,落下淚來,卻忙拭掉眼淚,更加偽裝心跡,說道:“我的事不用你來管,你做好你自己的就是了。”說完,又要自傷流淚,她奪出手,自回家去了。
······
轉眼過了年,風馳電掣般出了正月,娶親的日子說到便到。
鄭婉君送打扮的光彩照人的林霽遙出門上了轎,本族的幾個長輩女子送娶隨行。禮炮八響齊鳴,鞭炮聲聲如雷,崔成戴高冠、著刺龍紅袍、披斗大紅花,騎著雕鞍白馬。金童玉女散花鋪路;耍戲藝人翻獅騰龍;吹打司手奏響“百鳥朝鳳”;朱漆掛彩大轎八人抬;描金喜櫃雙駒載;人聲鼎沸道吉言;前赴後繼笑滔天;風光體面莊戶女;喜氣洋洋如豪宅······迎親隊伍浩浩蕩蕩,著實壯觀。
在這潛龍出水、萬物復甦的時節,在這喜迎新人的禮樂聲音中,鄭婉君心中掀起了怒海狂潮。她痴痴默立片刻,嬌嬌怯怯地抬袖拭臉,搖搖顫顫撫捋額前髮絲,意味深長地幽嘆一聲,似乎難分難捨閨中伴友,也似乎不勝料峭的春寒。林母扶了她一把,二人走進院子去了。
林天鴻在遠處的樹後閃出,一陣感嘆,難以分說是喜是憂。
······
一場春雨一場暖,春風陸續送來了幾場甘霖,天日變得更暖。運河水盛,波逐浪湧。垂柳抽絲吐翠,金穗搖曳吹須;歸燕凌波剪水,結對銜泥築窩;繭破蝶出,翩翩於柳絮楊花之中,弄舞於待放春蕾之上。好一派綺麗爛漫的春光!
林天鴻佇立於運河大堤,捧笛吹奏了幽怨纏綿的一曲,望著河面上來往的船隻呆呆出神。忽然聽到有人縱聲吟道:
修得正果鬚髮白,不願墜地惹塵埃。
羽化成仙脫枝去,無慾無求大自在。
不傍舟車不依馬,身隨清風走天涯。
本是聖潔超凡物,奈何世人笑稱花!
林天鴻聞詩一驚,心中落寞盡拋,逸情雅興立生,忍不住脫口讚道:“好一個‘不傍舟車不依馬,身隨清風走天涯。’!好瀟灑的氣魄!”轉身看時,只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大踏步而來,瀟灑飄逸,如若御風而行,頗有一番仙風道骨之態。林天鴻難抑敬仰之心,上前施禮說道:“老前輩好,晚輩林天鴻這廂有禮了。”
那老者一怔,停下腳步,問道:“我們見過面?你識得老夫?”
林天鴻說道:“晚輩孤陋寡聞不識得老前輩。剛才聽老前輩語出不凡,實在難抑敬仰之心,忍不住打擾,實在冒昧了。”
那老者哈哈大笑,說道:“別人都譏笑老夫瘋瘋癲癲、滿口胡言,你卻說老夫語出不凡,有點意思,你這年輕人不錯,不知有何見地?”
林天鴻說道:“世人皆輕視於柳絮楊花渺小卑微,老前輩卻別具慧眼,能夠見真見性識其超凡之象。晚輩以為老前輩非止詠物而已,應是自喻自身吧!這份氣魄實在是令人敬仰!”
那老者聞言悅色,開懷大笑,說道:“你倒不同於尋常之輩,可謂知老夫者也!”
林天鴻說道:“老前輩謬讚了,晚輩愧不敢當,不過晚輩很想做知老前輩者,願多多聆聽教誨。”
“噢!”那老者說道:“教誨不敢當,不過老夫倒還是想交你這個小朋友的。”
林天鴻大喜,說道:“謝老前輩眷顧!不知老前輩如何稱呼?總不至於朋友之間連名號都不知道,那如何做得老前輩知己呢?”
老者點頭說道:“有道理!老夫姓‘白’,單名一個‘英’字,‘白英’是也!”
林天鴻本因見他有不羈之態,才敢冒昧直問其名號,見他果真不拘於‘為長者諱’的俗禮陳規,把姓名直呼而出,心中大喜,拱手說道:“天鴻能結交白老前輩做朋友,真是榮幸之至。”
白英笑道:“白說空話哪能算是結交朋友?非得痛飲一番才好嘛!”說完,他捋須點頭,咂嘴嘖舌。
林天鴻極為願與他結交親近,聽說白英要喝酒,正中下懷,喜道:“好!無酒不歡,今日天鴻與老前輩不醉不休!咱們到前面鎮子上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