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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著材料的手停了下來。明朗。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明朗了。彷彿她之前的二十多年曾存在過那樣甜蜜的希望和巨大的絕望,都如水面划槳,痕跡全無一樣。
她放下手裡的工作,解開頭髮,慢慢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她的生活徹底改變了模樣,又似乎一切如昨,如同腳下的這座城市。
夜晚的城市是溫暖而妖異的。遠處聳立的高樓整齊的透出冷色的光,腳下的舊城位置,卻保留著溫暖的色調。深色的木頭,暗色的磚石,映著毫不吝嗇的紅紅綠綠的招牌,有著不同於白天的熱鬧,好像一個白天文靜的少女在夜晚換上華麗的霓裳起舞,眾生為她駕著香車寶馬,分開夜色而來。
好像是回應她天馬行空的思緒,樓梯響起腳步聲。確實有人上樓,應該是小竹小天吧。放空結束,她放下窗簾,準備,頭也不抬地說:“你們也早點回家休息吧,我也要回家了。”
說著轉身邊攏起頭髮邊低頭往前走,卻迎面撞進了一個懷抱。
來人大概也是小小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抬手鬆松摟住她。她慌忙抬頭去看,卻望入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她輕輕哦了一聲,急忙從那個懷抱裡掙脫出來,雙手擺動著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是小竹小天她們。”
男人的手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剛才的一瞬間,她滿頭及腰的長髮散落在他的手裡,帶著秋風的絲絲涼意,在他的手裡卻如同微小的火焰,隨著她的退開滑走的那一刻,竟然讓他無端想起刻骨這兩個字。
“沒什麼。我只是,剛好經過這裡。那件事,不知道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什麼事?”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仰頭迷惑地看著她,旋即回憶起那晚他的話。
“哦,我,暫時,我還不能接受啊。這個有點荒唐。”她侷促地搖著頭,雙手絞在一起,“最近太忙了,沒有去看餘阿姨,我想不如我們去跟她直接說一下,編個故事哄哄她。”
重柏沉默地看著她:“我能理解。我剛從餘阿姨那裡回來,她一直在唸叨著,我們不能陪在她身邊,有點照片和影片,她每天看著,就會很開心了。”
木彥聽到這裡,有些絕望地抓著自己的頭髮:“那怎麼辦,我……”
重柏忽然笑笑:“不招待我坐麼?”然後後退兩步,坐在寬大的沙發上,繼續和木彥解釋道:
“其實也沒什麼。如果你怕在國內拍,被相熟的人看到,我們可以去國外,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解決起來倒也不麻煩。”
他的眼睛在她尚未關閉的電腦螢幕發出的銀光下閃閃發光,湧動著一絲異於常日的情緒,讓她的心感到一陣悸動。她聞到一絲酒味,遲疑地跟了過去:“你剛去喝酒了?”
她跟他面對面坐在茶几上,順手合上電腦,推到一邊,遞給他一瓶水。
對她忽然的沒有防備的靠近,重柏竟然有些猝不及防,睜大眼睛看著她坐在自己對面,幾乎呼吸可聞的地方,像是極其親近的人。他遲遲沒有說話,默默擰開那瓶水,喝了一小口,讓水安撫自己忽然猛烈跳動的心。
見他良久不語,只是看著自己,只好說:“那你早點回家吧,我還是要考慮一下。”
說罷站起身,準備送他下樓。手腕卻被忽然拉住,手裡裡塞進一個小小的盒子。
她一下子愣住,只好疑惑地開啟那個盒子。
一枚鑽戒靜靜躺在裡面。
即便是昏暗的室內,也頑強地折射出凌厲的光芒,好像那光是從鑽石本身裡面發出來的,如同一顆微型的太陽。
重柏緩緩站起身,看著這個甚至有些驚恐地抬起頭盯著他的女人。失去了電腦螢幕的亮光,她仰頭卻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聽到他語氣平靜地說:
“下個月我歐洲的機票。家裡給我結婚的催促很久了,甚至已經開始安排了。我希望你幫我一下,見見我的家人,然後,只是一次儀式,過後隨你處理。”
木彥被這個訊息震驚,半天才問道:“你的家人?我找到自己的父母了?”
重柏卻像是沒有看到她的驚訝,只是頓了頓,放開她的手腕,慢慢走下樓:
“就當是上次我幫你的回禮吧。上次是假的,這次,也是假的。”
她看著他下樓的身影,慢慢握緊那個盒子。
轉眼又是週一早上。整個上午都是忙碌的會議,欒承詠被各部門老大拉去開他們的大會,木彥跟組裡的人開自己的小會。各項工作都對了一遍,進度基本都是提前完成。木彥仔細聽完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