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揹著一隻羊進了廚房。貞書笑對貞媛道:“他是替你備年貨來了。”
貞媛羞的拍了貞書腦袋道:“怕是見你來了替你備的。”
兩人正在窗子上笑著,劉文思端了盆水出來淨水。貞書在窗子上叫道:“劉公子,既來了就進來說句話來。”
貞媛忙捂了貞書嘴道:“你怎能叫他進來?”
貞書掰了貞媛的手道:“劉公子,快來。”
她回頭跳下炕來穿好衣服,又將炕角皆鋪的平整了拿刷子掃兩把,把地上的椅子桌子皆歸整了再拿撣子撣淨,劉文思已笑著掀了簾子進來。貞書點了兩個燈盞,一個放在炕上一個放在地上,請劉文思坐了,又替他斟了杯茶問道:“那些怕都是集市上賣來的?”
劉文思道:“正是。”
他們本來皆是一鄉的少男少女們,如今彼此雖已大了。但遠在故鄉之外,又如此寒夜,便有了些親切意味。劉文思望了貞媛問道:“今日可還吐了?”
貞媛瞧了貞書一眼,見她抿著笑眼裡皆是戲謔,拿帕子捂了嘴道:“並未。”
劉文思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怕你還吐,在集市上郎中那裡開了開胃的藥來,交在廚房裡,也給劉媽媽說好,叫她一日兩回熬給你喝。”
貞書瞧著這兩人不像是頭一回說話的樣子,而劉文思的樣子比之章瑞,更像是孩子的父親,心內遺憾不止,恨不能回到一年多前的文縣,若自己能作了主,就將他二人撮合在一起又如何?可是當初上京時,蘇氏雄心勃勃要替貞媛謀個高婿,那裡能看上劉文思這樣土財主家的公子。她起身斂衽道:“我還要到外面瞧瞧馬匹與同來的人,大姐姐陪劉公子坐會兒。”
言罷也不等答話便出了屋子到了外院,她見梅訓在外院西屋廊下一隻小凳子上正襟坐著,過去斂衽道:“先生,可曾吃了飯沒有?”
梅訓點頭,並不答話。
貞書又言道:“要不今夜你就回集市上客棧中去,明早來接我也是一樣的。”
梅訓再不答言,仍是那樣坐著。貞書見他不肯說話,便指了身後屋子道:“我叫劉媽媽替你鋪好了被褥,那你今晚就歇在這裡。”
他這才起身拿了凳子,進屋去了。
貞書搖頭道:“真是個怪人。”
她親自檢視了大門是否插好,牲口是否牢靠,又備好了上夜的草料,與劉媽媽兩個將二院正房裡章瑞幾個擺的狼伉皆收拾著洗淨了,才自淨了手足躡手躡腳往西屋門上來。屋裡劉文思與貞媛兩個不知在說些什麼,貞媛直吃吃笑著。貞書聽了亦是莞爾,搬了把几子坐在正屋簷下望夜空的月亮。
這裡的月亮便有蔡家寺那樣的圓又亮,她曾多少回坐在屋簷下這樣仰望著夜空中的月亮,做過多少少女懷春的美夢,又與貞秀鬧過多少回脾氣,又曾在這樣的夜空下多少回在渭河岸的沙灘上肆意徜徉。
可終究這一切都是空的,少女的夢終將醒來。貞玉將自己的丫環送到竇可鳴懷中,章瑞為了春闈與前途不顧大肚了妻子,童奇生在那妓子一雙細足下的醉生夢死。這便是她們唯一能尋得的良婿,賢婿和高婿。似乎誰都無法逃脫現實的羅網,天真的姑娘終要從夢中醒來,變成世膾而嘮叨抱怨的婦人們。
劉文思掀了簾子出來,見貞書坐在個小几子上雙手托腮望著夜空,過來抱拳道:“劉某告辭。”
貞書忙抹了兩把臉上的冰涼起身問道:“你住在何處?”
劉文思指了指西邊道:“我就住在隔壁院子。”
他走到西邊牆角,指了角上一處小門道:“這兩坐院子本是相通的,因章公子怕人口來往復雜,將這門釘死了。你若有事,隔牆叫一聲我即刻就會過來。”
貞書應了,直送他出了大門又將門自裡面插緊,才進了西屋。貞媛已經躺下,見貞書進來問道:“他走了?”
貞書嗯了一聲,上炕自揭了一床被子躺在另一側,半晌才道:“當初咱們要上京時經過韓家河,劉文思曾說:若你見了你大姐姐,就告訴她我曾問過她。若她聽到這句話,我也算不枉此生了。”
貞媛亦是良久才哦了一聲道:“為何你早沒告訴我?”
貞書道:“我自己心裡也有許多事情,過後就忘了。”
“回不去的!”貞媛忽而嘆道:“終歸是回不去的。”
她叫母親催的急急遑遑尋了這樣一個不成事的男人,大著肚子卻遇到了彼此喜歡的良人,終歸是回不去的。
貞書腦子裡卻想的是玉逸塵,從出京時碰到他,到萬壽寺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