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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了引枕給她靠在身後,叫她斜躺了,又問道:“可還舒服?”
聖人道:“舒服。”
終是玉逸塵先問:“為何要那麼做?”
聖人苦笑:“若我說是為你,你信否?”
玉逸塵搖頭:“不信。”
聖人仍苦笑:“就知你不信。”
玉逸塵溫言勸道:“陛下是個好人,也很敬重你。他雖溫寡些,但如今你已有了皇子,終究這後宮是你的天下,太后都要退讓三分,你又何苦?”
聖人坐了起來,伸了胳膊,玉逸塵取了素羅大袖來替她穿上又輕繫了衣帶,取了繡鞋給她穿上,扶她下了床又出了寢室。外面早有備好熱湯的宮女們一溜煙走了進來,平常侍奉淨面勻臉的宮女上前才要絞帕,就聽聖人道:“叫玉逸塵來做。”
玉逸塵伸手在鎏金盆中絞過帕子半跪在前替她淨面,從額角到眉間絲絲擦拭著。聖人閉上眼睛,溫黃的燈光中她下額角上兩條深沉的紋印,那是裝威嚴裝慣了才生出來的兩條紋印,叫她臉上呈著一股苦意。待玉逸塵淨完面她才睜開眼睛,揮手道:“都退下吧。”
她起身到妝臺前坐定,回眸笑道:“替我梳頭吧。”
玉逸塵取了篦子過來輕輕替她松著頭上不小心打了結的發,她如今頭髮有些枯黃乾燥,一睡起來就愛打結。幾個善梳頭的宮女都因扯疼了頭皮叫她杖責發落,唯有玉逸塵,他十指綿軟手法輕盈,叫他梳頭是種享愛。
待將一頭長髮梳順了綰好,聖人才問玉逸塵:“你在外,也替她這樣梳頭?”
玉逸塵瞧了銅鏡裡的聖人,輕笑道:“並不,她並不愛叫我擺弄這些。”
於聖人來說,這是種難得的享愛。可於貞書來說,這是平常不過的事情,甚至她會覺得有些古怪,一個男子怎麼會喜歡擺弄女子的頭髮。
聖人閉了眼叫他替自己划著眉色,勻上脂粉又著上胭脂,才睜了眼望著鏡子中有了鮮豔顏色的自己道:“不論你信與不信,我這樣做確實是因為你。若你仍能垂憐於我,而不是移情別處,這深宮寂寞我亦能受得,忍得。可我不能忍你愛上一個宮外的女子,一個粗鄙不識儀禮的寒家女,將用在我身上的手法亦用到她身上去。”
玉逸塵並不理她的抱怨,亦盯著銅鏡裡她的容面道:“杜武狼子野心,不是你能手掌的男子。你想垂簾聽政,他想攝政監朝,或者有一天他取天下而代,你與那孩子又該何去?”
聖人道:“我本就是個淺薄女子,這些年也全靠你在後面撐著才維持這份顏面。你既如今棄我,為何不能再找一個靠山。”
玉逸塵道:“我並沒有棄你,我仍願意替你維持這份顏面,但你不該傷了陛下。如今他性命垂危,你可曾想過若杜武棄你,扶平王上位,你又該如何自處?”
聖人道:“他不會扶平王的,平王若能叫他玩於股掌,當初就不會年級輕輕自請出京。”
玉逸塵扶她從到軟榻上,替她墊好肩背輕輕揉著膝蓋,問道:“可還會疼?”
聖人搖頭:“不會。只是膝間有些痠痛,也是老毛病了。”
從太子妃到皇后,一年四時有許多祭祀大典,她皆親力親為。承豐帝去時正值春風肆掠之際,她麻衣白孝跪在大殿外幾個時辰落下了風寒,到如今膝間還有痠痛。玉逸塵輕輕替她揉著膝蓋道:“若陛下醒來,咱們就此揭過這一層,你仍是聖人,我來收拾這剩下的局面,可好?”
聖人搖頭道:“不好。不得陛下垂憐,是他擁有的太多也習慣於索取,我沒有那個能力叫他一心向著我一人。可你不同,你本是愛我的,你所有的溫柔也該只給予我一人。若你不再望著我,這深宮寂寞,我守著又有何意義。”
玉逸塵仍替她輕揉著膝蓋,柔聲道:“男子的愛本就是索取,將女子當成信仰,要從她身上索取答案,索取過後信仰消失,就會重新去尋找信仰。而女子的愛是山崩海嘯,是將骨血運作於天地的滋養。男子叫女子滋養著,去尋求新鮮的血液。你若想尋求男子之愛,於我這裡是尋不到的。我失了□□,本就不是個完整的男人,也因此而失了尋求信仰的動機與*,因而才會憐惜女子的柔情,這憐惜於你來說,跟一份同性親情相差不少,你不過是站的太高太過寂寞,才放不下這份執念,你可知?
我能給你的,每個太監都能給你,不過是你沒有學會接受而已。”
聖人搖頭道:“不是。我不愛叫那些閹人碰我,他們臉上浮著世儈身上帶著俗氣,在他們手中,我仿如一件俗不可奈的金器。可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