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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怕竇明鸞久等,貞書便在貞玉這裡告了歉,隨那寄春往明鸞閨閣中來。到了明鸞閨中,她仍在榻上躺著。冷綠在外報備過了,明鸞才輕聲道:“快請進來。”
兩月不見,竇明鸞再不是當日那小女兒之態,瘦的眼眶深陷神形脫骨,縮在一張小榻床上的灰鼠獺中,手裡捧著一隻小玉方。見貞書進來也不起身,指了自己身邊道:“快過來坐吧。”
貞書依言坐下,問道:“竇姑娘身體有恙?”
竇明鸞苦笑道搖頭,卻撐著精神坐了起來笑道:“當初你跟著貞玉她們來這府裡,我心裡就覺著你不是個丫環。前番陶素意來了,也與我讚歎,說你與別個不一樣。”
貞書苦笑道:“那裡有什麼不一樣,我竟不知。”
竇明鸞道:“我聽聞你是個天足。”
貞書縮了縮腳道:“我頑劣又受不得苦,沒有纏足。”
竇明鸞道:“真好。我若也有你的骨氣,不裹細足該多好。”
她兩隻眼睛明晃晃瞧著貞書,倒叫貞書心頭有些憐意,恨不能拂去這小女兒心頭的陰霾。竇明鸞忽而訕笑道:“我能不能瞧瞧你的腳?”
貞書聽了驚訝,苦笑道:“不過兩隻大腳,有什麼好瞧的?”
竇明鸞搖頭嘆道:“如今我房裡的丫環們都是裹了腳的,外頭還放足的只有廚房那裡粗鄙的婆子們,看了嫌粗鄙。未嫁女兒中,我認識的也就你是天足,我就想瞧瞧天足是什麼樣子。”
貞書依言脫了鞋與羅襪,歉笑道:“不過兩隻大腳,沒什麼好看的。”
她一雙天足舒展著腳趾,腳筋弓起而放下,擺動的十分自然。見竇明鸞瞧過了,忙又將羅襪鞋子一併穿上。
竇明鸞展了展腳問道:“你可曾見過纏過的細足?”
豈能沒有見過?貞書忙擺手道:“我見過的,不用再看。”
將腳趾折斷壓到腳掌下面,再把腳背自兩邊向下施壓,壓出一個彎彎的弓形來,就是所謂的細足。貞媛那日因為纏不住腳,差點急死在韓家河的客棧內,貞書一提起細足心中就發毛,那裡還敢再看。
竇明鸞忽而嘆道:“想必我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只是你的事情我也知道,明玉跟我說過了。”
貞書不知她說的這知道里包含了多少事情,仍坐定聽著。就聽竇明鸞又道:“聽聞上回你回家途中,墮車遭辱,險此喪命,可有此事。”
貞書斟酌道:“墮車事有,喪命也差一點,遭辱卻不曾。”
竇明鸞縮回了纖纖細足嘆道:“我多想也如你一般,有這樣兩隻天足。聽聞你墮車遺落深山中好幾天,想必也是吃了許多苦,但憑一雙天足就能走出來。如我們這般,掉在那裡,路都走不得,真所謂沒腳蟹。”
貞書猶豫半晌才懇切言道:“如你願意,現在把腳放了也不晚?。”
竇明鸞側眸一笑道:“那裡能有這樣容易的事,女子們世世代代都是這樣過來的。我若放了腳,先我娘就要瘋了。現在京中也有講究,說女子腳下等閒外出不得方能守住貞潔。若一雙天足四處遊蕩,先就似一幅招搖的行頭,男子見了也不能尊重。”
竇明鸞說者無心,完了才忽而會意這話怕是刺著了宋貞書,忙擺手道:“好姐姐,我並不是說你。”
貞書方才忽而腦中一絲遊念,或許那杜禹是看她一雙天足才覺得她好勾纏。
只是這念不知所起,叫她強壓了下去,壓了竇明鸞手道:“我曉得。若我連這樣的話也在意,早就纏成細足了。”
貞書遭侮的事情最初是貞秀傳給貞玉,再由貞玉傳給竇明鸞並陶素意幾個。既是自家姐妹所言,大家都是當真的。竇明鸞以為她當著自己的面不敢承認自己受侮,但也混不在意,嘆道:“只是你遭了這樣的大事,還能重回京城,這樣堅強的出來見人,可見人雖丟了心是在的。而我這樣苦熬在屋子裡,人雖在,心卻丟了。”
貞書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只是將近三個月來頭一回,她自己終於將杜禹這個人從潛意識裡撤底撇開了。
她在翻過五陵山的那一夜來了葵水,證明自己根本沒有懷孕,山中的事只要她堅決否認,就連自己都能騙得過去。而杜禹是竇明鸞的情郎,未婚夫,談情說愛過的人,如今又在外娶了妻子,他在她心目中再無當初複雜帶有情感色彩的形樣,而是徹徹底底成了一個匪徒,登徒子,江洋大盜。
貞書勸慰道:“你也該振作起來,畢竟一個人不會成為另一個人人生的全部。也許你會碰到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