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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顧南洲一頭便栽倒床上,動也不動。黃昏時的村莊安靜祥和,他心底卻是驚濤駭浪。
他擔心皇帝的安危,明知道江府在謀劃一些搗亂倫常的陰謀,可他卻毫無辦法。他無法去主動聯絡遠在皇城內的皇帝,也沒辦法去打探江府的所做作為,他只能守在這偏僻的小山村裡,守著顧丘,讓他平安的活到所有真相攤開的時候。
心緒紊亂,卻又無能為力。顧南洲閉上眼睛,索性用被子一蓋,悶頭睡了過去。
只是夢裡依舊不得安寧。
他夢到少年的殷其晟,年少輕狂,意氣風發,心懷天下。他們坐在高高的牆頭上,望著皇城外的茫茫天地。夕陽將落不落,餘暉從天際蔓延至腳邊。殷其晟說:“以後,我若為君,定要做個明君。阿雷尚武,做個鎮邊大將軍最是合適,而山歸好玩兒,就給你個閒散職位就罷了。”
葛採舟插嘴道:“那我呢?太子你能不能讓我做個千古女官?”
殷其晟裝作仔細打量她一番的樣子,嘴裡嘖嘖作響:“我估計你這腦子,怕是做不了女官。你呀,就是個小丫鬟的命,別多想了。”
葛採舟卻不生氣:“那做千古難得的丫鬟也是可以的嘛!”
他夢到初登帝位的殷其晟,明明還是個少年模樣,卻被迫擔起整個國家的興亡。黃袍加身,頭承冕旒。新帝登基,根基不穩,狼臣賊子虎視眈眈;外敵入侵,邊疆不保。內憂外患,所有的沉重全部壓在了他的肩上。殷其晟無奈,同左相之女成婚,許之後位。殷其雷遠赴柳郡,穿起並不合身的鎧甲,自此在柳郡紮了根,浴血戰場,從一個白麵貴公子變成了粗糲漢子。
他夢到懷裡抱著剛出生的嬰兒,一身倦色的殷其晟,眼眶發紅,聲音嘶啞。那孱弱的嬰兒被遞到他懷裡,呼吸微弱,似有似無。他不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承諾一定捨命保這個孩子。
夢裡的人,俱是年少模樣。鮮衣著身,可細紋卻以不可阻擋之勢,蔓延至全身。太陽和月亮如同被一隻手推著,毫無停留得從皇城這頭升起,又從另一頭落下,迴圈往復。
忽而人群散開,各自轉身離去,背影決絕毫無留戀,卻只留他一人守在原地。他想拔腳去追,雙腳卻重如千鈞,用盡全身力氣也半分都不得移動。他心中著急卻又無奈,急出了一身的汗。眉頭緊鎖,雙手攥拳。
沈賽花又輕聲叫了幾聲他的名字,見他依舊沒有反應,只得作罷,用水打溼了臉帕,細細將他臉上的汗珠擦淨。反覆幾次後,盆裡的水便徹底冷了。沈賽花出門換水,顧丘忙問道:“賽花姐姐,我爹這是怎麼了?他下午一回來就躺床上了,怎麼現在天都黑了,也不見他醒來吃飯?是不是病了?我去叫郎中過來吧。”
沈賽花想了想,說:“應該沒什麼大事兒。他也沒發燒,就是睡得不□□穩,估計是有什麼事兒給他刺激著了。先讓他睡一晚上吧,等明兒還不見好,我再去請郎中。這附近村子裡沒什麼好郎中,要請的話,還得往京都跑一趟。這樣吧,你先來看著點兒你爹,我回去給他熬點粥備著,他半夜要是醒了,也好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顧丘點點頭,將沈賽花手中木盆接過,進了屋子。沈賽花跟著進去又叮囑了幾句,才回家又重新燒起了火,熬了一小鍋稀飯,又跑到顧家,接過了照顧顧南洲的差事。
等顧南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夜過後了。窗外霧濛濛的,天光微弱,能模模糊糊看清對門的山。
沈賽花放心不下顧南洲,在他床邊守了一宿,後來實在熬不住了,也就管不了那麼多,直接趴在他床邊就睡著了。顧南洲醒來時,也沒將她吵醒,睡得依舊安穩。
油燈早就滅了,屋內有些暗,沈賽花的臉看的並不真切,可顧南洲卻清楚的記得她熟睡的樣子,連她圓潤下巴上那一顆小小的痣的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在偏左一點的位置上,小小的,並不扎眼,若是粗粗掃過去,根本看不到那顆痣的存在。
顧南洲想,原來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很喜歡那個從他馬車邊打馬而過,一身灰藍長袍的沈賽花。她如同一個男人般,僅以發冠束髮,頭髮卻又比男人頭髮軟了許多,所以儘管她的頭髮隨風飄得高高的,他從馬車裡看過去的時候,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可他卻還是喜歡上了她。
那樣快的速度,騎馬奔跑在風中的感覺,一定很美好。
只是如今的他,身負故人之託。萬一事敗,便是項上人頭不保的地步。他想牢牢牽住她的手,卻不敢篤定她願意陪他一起披荊斬棘。
作者有話要說: 考完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