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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洲點頭,道:“您先進屋坐著,待我們收拾一番,馬上出發。”
李公公聞言,跟著沈賽花進了堂屋。顧南洲則進了自己的臥房,替顧丘翻找著出門的衣服,只是手中動作越來越慢,眼睛也有點看不太清楚眼前的東西。
顧丘難得乖巧的坐在床邊,看著顧南洲在一旁忙活。良久,顧南洲總算是將衣服放在了顧丘的身邊,沉聲道:“換上吧。”
顧丘順從的換上身邊這件寶藍色長衫,繫好腰帶,站在顧南洲面前,沉默許久。顧南洲起身朝門外走去,道:“走吧。”
顧丘突然出聲:“爹。”
顧南洲腳步一頓,狠狠閉了閉眼,才轉過身子對著顧丘笑道:“可不能再叫我爹啦。今後,你便是殷丘了。”
顧丘卻突然撲過來將他的腿抱住,臉埋在他的衣服裡,道:“這是最後一次了,爹爹,以後我便不叫了。您曾經教過我,人生而有命,為人子,為人父,為人臣,為人君,都有自己應做之事,我也一樣。往後的日子我需要承擔起我揹負的東西,再也不會是顧丘了,再也不是您的兒子了。可是我會永遠記得顧丘,記得他的父親。”
顧南洲低頭望著只及自己腰間的顧丘,心裡百般不是滋味。他如今也只是個未滿九歲的孩童,卻要揹負著從血脈中帶來的東西。顧南洲想起最初的時候,那時候的顧丘還尚在襁褓,瘦瘦小小的一團,比其他的出生嬰孩要瘦弱上許多,連哭聲都不及別人響亮。
那時候,顧南洲生怕顧丘活不了,時時刻刻都待在他身邊,一步也不敢離開,就連奶孃給顧丘餵奶時,他也頂多到外間等著。別院裡丫鬟少,他又害怕那些小丫鬟粗手粗腳的碰著顧丘,索性自己一人把顧丘的吃喝拉撒全包了,由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後來的應對自如,他不曉得經過了多少歲月。
後來顧丘身體慢慢的好了起來,最初的瘦弱不見,逐漸變成了一個胖嘟嘟的小肉團,在別院裡四處瘋鬧,他心裡都不知道有多得意。
這九年的時間太長,長到他都快忘記了,眼前這個孩子,終歸有一天是要離開他的。
眼眶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自臉龐滑落。他抬手覆上顧丘的頭,道:“你若是難受,便抱著爹爹的腿哭一會兒吧。只是出了這院門,你便不能再哭了。你即將要面對的一切,沒有可以讓你軟弱的地方。”
顧丘將顧南洲抱得更緊,嘴裡沒有聲音,背卻顫的更厲害了。許久,顧丘鬆開雙手,整了整衣衫,道:“走吧。”
一瞬間,往日稚嫩的顧丘便不復存在。
顧南洲下意識的伸要牽住他的手,卻又在半途中收了回去,側過身子,讓顧丘走在了前頭,自己則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後。
堂屋裡的李公公見了顧丘,端著茶碗的手都有些顫抖。顧南洲對著李公公道:“公公,這就走吧,莫讓人等急了。”
李公公回過神來,連連點頭,起身出了院門。
巷口處早已備好了馬車,顧丘被李公公扶著上了馬車,顧南洲則站在馬車旁,沈賽花低聲道:“你早些回來,我做好飯等你。”
車內的顧丘聞言,掀開車簾,一臉期待的望向一旁的小樹,指望著小樹也說幾句話,卻半天沒有回應。顧丘挫敗,只好開口道:“你在家等我,莫要太擔心。”
小樹掀了掀眼皮:“嗯。”
顧丘:“。。。。。。”
見顧南洲上了車,車伕一揚馬鞭,車輪便滾動起來。
良久,沈賽花牽起小樹的手,道:“先回去吧。”
顧南洲這一去,便是毫無音訊,直到太陽落山,也沒有回來的跡象。丘簡朝皇城那邊跑了好幾趟,卻只看得見緊閉的城門。
半夜的時候,原本早已宵禁的街上突然熱鬧起來。馬蹄聲凌亂,鐵甲聲響遍整個京都,時不時的有府邸大門被撞開的聲音,之後便是各種驚聲尖叫。
沈賽花從夢中驚醒,聽得路上有人大嚷,忙起身望去,只見城東方向火光沖天,照的京都半邊天空都是紅色的。丘簡突然從門外跑了進來,臉色陰沉:“將軍府失火了。”
沈賽花一驚,“那白華呢?”
丘簡道:“不清楚。那火起的突然,火勢又大的很,如今宜原大街上亂成一團,根本打探不到白華的訊息。”
“到底怎麼回事?顧南洲不是帶著顧丘進宮了嗎?他們兩個呢?有沒有訊息?”
丘簡:“江有泗那老賊來陰的不成,直接造反了唄。我聽說,禁軍副統領是他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