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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畢,喝彩聲四起,連封崢都面露欣賞的笑容。
蒙旭大聲誇獎了伊蓮蘇娜幾句。少女臉上兩片火燒雲,朝著蒙旭拋了一個秋波,打馬又跑了回去。
我笑呵呵道:“蒙將軍好豔福呀!”
蒙旭竟然有幾分羞澀,抓了抓頭,“讓郡主見笑了。其實只是我們北梁女子更為爽朗直率罷了。”
漸漸,日頭偏西。我們的車隊也停了下來。
還沒等派人去問,那個胡倫大人已經過來彙報,說天色不早了,這裡又背風,今天是不是就在這裡休息。
嘉月出了車,左右張望,視線所及之處,都是樹林和草原。她問:“客棧呢?”
胡倫老頭說:“公主,我們安營紮寨。”
我從小跟著師兄們進山挖人參,一去數天,晚上也是在背風處扎帳篷過夜。所以聽到胡倫說要扎帳篷,我一時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可是嘉月一聽要露宿荒地,登時驚得面如白紙。
她身邊一個大姑姑搶先叫了起來:“這裡荒郊野外,連口井都沒有,竟然要我們尊貴的公主露宿在此?你們北梁真是欺人太甚!”
嘉月照舊掩面哭泣不休。
胡倫老頭也十分為難,解釋道:“公主息怒。這並不是臣等為難公主,乃是我們北梁習俗就是如此。我國地域廣袤,城鎮不及南國稠密,多是這樣的牧場。即便是皇帝出行,中途歇息,也住帳篷。”
嘉月聽他提起了皇帝,倒沒辦法繼續鬧。
日落十分,火紅的太陽掛在西面地線之山,連綿起伏的低矮山丘都被夕陽鍍上了一層金邊。極遠處,牧羊人騎著馬,將成群的牛羊往家裡趕去。
“他們張了皇家錦旗,百姓們看到了,就沒過來。”封崢說。
我多看了他幾眼。自打上次我發火罵人後,他們幾個男人見了我就格外老實。封崢雖然依舊不苟言笑,不過也沒對我冷著臉了。
如今出了關,我們都身在異國他鄉。這一路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我們倆關係好點,彼此有個照應也是好的。
我看封崢對著絢麗的夕陽出神,不免竊笑。
封崢習慣性地拿餘光掃我,“你笑什麼。”
我說:“你想晚晴了吧?”
“晚晴?”封崢皺眉,然後才明白過來,“哦……晚晴。我沒事想她幹嗎?”
我不悅,“她可是在家裡日日盼著你回去呢。你想想她又不會少一塊肉。”
封崢的臉被夕陽染染上一層薄薄的粉紅,讓他略有惱怒的神情竟然顯得有點羞澀,“一派胡言亂語。”
我不免掃興,“我妹妹這麼好的姑娘喜歡你,是你的福分。”
封崢低沉著聲音到:“晚晴就像我妹妹一樣。”
我“哈”地一聲笑,“你娘和姨娘們給你生了四個妹妹,你還嫌不夠,還要跑到你爹的老對頭家去認妹妹。我要是你爹,腿都給你打斷去。”
封崢的耐心似乎給我磨得差不多了,似乎翻了一個白眼,“我要不把她當妹妹,我爹才更要打斷我的腿。”
“原來是害怕了。”我鄙夷,“我二師兄說的對,你們這種公子哥兒,總是最怯懦的。天大地大,都比不過榮華富貴。”
封崢氣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對晚晴,本沒有其他想法。”
“那你怎麼三天兩頭往我家跑?你沒看中她,難道你看中了我?”
封崢氣得頭頂起滾滾黑煙,蔚為壯觀。他和我說話,總是講不了三句就黑臉。他自詡是君子,不和女人吵架,所以轉身就走。他身後不遠正有幾個士兵在搭柴升火——原來煙是從這裡來的。
我正看那幾個人升火,習武之人的敏銳讓我感覺到身側有人接近。猛地回頭,看到蒙旭正走近來。
蒙旭也被我嚇了一跳,“郡主好生敏銳啊。”
我不免得意,“蒙統領過獎啦。對了,不知道帳篷要怎麼搭,公主派我過來看看。”
當然是假話。嘉月此刻在車裡哭得正開心,哪裡有精力關心外面的人如何搭建帳篷。
蒙旭自從先前與我一同聽了歌,就熟絡了起來。他見我不像別的南梁女子那麼矜持拘束,便也不同我講那些虛禮。我一說想看搭帳篷,他帶著我就去看。
我這下開了眼界。這個帳篷與我當年和師兄他們搭的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二十多根碗口粗的木樁打進地裡,圍成一個圓,在用厚重結實的白氈布包住。帳篷頂是架起來的,邊角都和柱子紮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