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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地上跪著兩個人,座上的小溫氏戴著抹額,擁著碧青色裘衣,一支銜著翡翠的赤金累絲步搖插在烏壓壓的髮間,不比珍珠頭面能映得她容色清妍,卻比尋常時候都要清貴大氣,加上她這會兒面沉如水,竟壓得滿屋子氣氛沉抑。
她緊緊攥著椅子扶手:“口無遮攔,賠不是?誰家庶女給嫡母請罪是一副無所謂的口吻,要麼別進我這個門,既然來了好歹把戲做足!跪一會兒就嚷痛,要你們去給妍兒賠情還頂上嘴了,還要我給你們好臉色,真當我是傻的不成?”
跪在地上的杜婧杜如都把頭壓低,她們的生母大姨娘和二姨娘再也忍不住,起身跪在後面,連道夫人恕罪,這時候卻有一個悅耳如泉水般的聲音響起:“母親莫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母親嚐嚐我親手做的點心,我叫它奶香葡萄,蛋黃打成液,和羊奶、白糖、麵粉拌勻,再加入葡萄乾揉成麵糰,剛出鍋,還是熱的……”
這婉婉的話語讓人聽了就舒服,小溫氏露出笑容來:“你這孩子,大冷天的折騰這些做什麼,瞧瞧,指頭都凍紅了,還有那羊奶,那是老夫人給你補身子的,你倒費在這些地方。”
“看到書上說雙身子喝羊奶有益,母親若是愛吃,婉兒再給你換著花樣做。”杜婉挨近了小溫氏一些,溫溫柔柔地去看小溫氏的肚子:“女兒想為弟弟做一身小衣小帽小鞋的,昨兒挑中了幾個樣式,母親看看哪個好。”
話題被她三言兩語繞開,壓抑的氛圍為之一緩,跪在下面的四人都悄悄鬆了口氣,對杜婉投去感激的眼神。杜妍將這些盡收眼底,彎了彎唇直接走了進去。
“母親才有了身子,不宜勞累,三姐姐既然有這份孝心愛心,何不每一種都做上一身,做成了樣子,才更好挑揀不是?”
她杜婉對視一眼,又看了看那碟子金黃酥脆的點心,上前給小溫氏請了安。
她一身紅裝,極是張揚耀眼,一踏進來彷彿將清冷的室內都給照亮了。聲音裡透著一股子清越,不比杜婉的柔美婉轉,卻是中氣十足,聽在耳裡叫人精神一振,還沒見著人就覺得歡喜。
小溫氏眼前一亮,什麼不好的臉色都沒了,連忙伸出手來:“妍兒快來,手怎麼這麼冰?快來烤烤,眼睛好些了沒?”
被晾在一旁的杜婉半垂下眼簾,又坐回去,將自己凍紅的手指往袖子裡縮了縮,唇邊揚著怡然自若的笑,纖瘦的背脊挺得筆直,和一旁母慈女孝的畫面比起來,既孤單可憐,又讓人覺得堅強沉著。
坐在對面最下手的趙則柔暗暗瞧著杜婉這番作派,眼珠微微一轉,用帕子壓了壓嘴角的譏嘲。
在樓子裡呆過幾年的人,對討好男人的那些手段心裡頭門兒清,而世上有的東西是共通的,除了惹起男人憐惜,任何時候顯得自己無辜、柔弱、需要憐惜保護,這也是女人的手段。
若非前日的事,她對夫人和七姑娘心存感激,又知道七姑娘和三姑娘不對頭,悄悄打探了一些事情,知道這位三姑娘不是個省油的燈,這會兒都要為她心疼起來了。
倒是已經跪得膝蓋骨刺疼的杜如被這母慈女孝的畫面刺紅了眼,抬起腫印未消的臉,嚷嚷起來:“母親真是不公平,作踐我和二姐姐便罷了,三姐姐為你親自下廚做點心,手凍紅了眼睛也熬青了,你不說心疼,七妹妹一來就把她撇在一邊。三姐姐是嫡長女都這樣,二姐姐,我們這些庶女在母親眼裡恐怕連只螞蟻都不是呢!反正怎麼做也討不到母親歡心,她要如何我們便受著吧。罰跪便罰了,抄書便抄了,不給吃喝要活活餓死咱們,也就認了吧!”
說著就哭起來。
小溫氏臉色立馬沉下去,杜妍也冷冷看著她,牙尖嘴利如此頂撞,難怪小溫氏生氣,這哪裡是來賠罪的,分明是一大早跑來氣人的。
二姨娘忙拉了杜如:“六姑娘不懂事,夫人切莫怪罪她!”
杜妍笑起來,轉頭看杜婉:“三姐姐,六姐姐在為你抱不平呢,你可覺得為母親做點心委屈了?”
杜婉連忙說:“怎會……”
“可我都為你委屈呢!”杜妍蹬蹬兩步把自己的湯婆子塞進杜婉手裡,“你院子裡伺候的人是怎麼回事?大冷的天,連個湯婆子都不給你準備,還是賬上短了三姐姐的份例?哦,對了,府裡中饋是三嬸主持,三嬸這兩天都在孃家沒回來,肯定是下面那起子小人沒了管束就猖狂起來,你別怕,等三嬸一回來我就替你告狀!”
她拿著杜婉的手左看右看:“這雙手可是做盆栽、做點心、刺繡、彈琴、作畫、練字的手,貴逾千金,凍著哪裡可都不能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