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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學藝不精。”
孟桐仰起頭,“你沒有試過怎麼就放棄呢?你不是恨他嗎,那就救活他,光明正大地向他報復,砍斷他的一條腿,讓他跟你一樣。快啊,快救他。”
“你以為我不想嗎?我真的無能為力,除非你能把膿血擠出來。”
孟桐蹙眉,目光掃過那處醜陋的傷口,光芒微閃,似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是你說的,把膿血擠出來,就能活命。要是你還是不能救活他,我就讓你給他陪葬。”
孟桐話畢,身子一低,嘴唇貼上那處傷口,腥臭的氣味直衝鼻尖,她屏住呼吸,唇瓣微張……
“不可……”西門岸低呼,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口似濃痰般的膿血吐在榻前銅盆,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孟桐拿水漱了漱口,繼續用嘴吸出傷口的膿血,她不敢停下,怕一旦停下來,她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勇氣。
蘇淺在門口守衛,以後發生了何事,闖進屋一看,竟有些無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那麼驕傲的孟桐,那麼自私的孟桐,那麼眼高於頂的孟桐,竟然也有如此紆尊降貴的一天。
直至膿血變成腥紅的清澈血液,孟桐才停了下來,接過西門岸遞來的薄荷水漱口,“今日之事誰也不許說出去。”
當天夜裡,薛隱又發起高燒,整個人由白轉青,眼看著就要油盡燈枯之象。孟桐不敢離開半步,不斷地用溼布給他擦拭全身降低體溫,西門岸說沒有用,熬不過就是熬不過,可孟桐不信,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他身後有數十萬的薛家軍,他怎麼能說走就走。
丫鬟們都睡了,房裡只有她一個人,不斷地換水絞布,一遍又一遍地為他擦拭身體。蘇淺幾次過來幫忙,都被她趕了出去,空曠的屋子,微弱的燭光,只有她單薄而瘦削的身影獨自忙碌。月色蒼茫,透窗而過的光芒也沒能給她帶來微弱的希望,直至月色隱去,東方吐白,孟桐體力不支,趴在床前昏睡過去。
天亮了,太妃從西門岸處得到訊息,特地找出薛隱的親王冕服。那是他最為華麗的一身衣裳,上等的絲綢料子,精緻的蘇繡,無一處不是身份的象徵。可他迄今為止只穿過不超過五次。他自幼在軍中長大,深知將士苦寒,從不以主帥自居,與將士們同吃同睡,連衣裳都是極普遍的棉布麻衣。到京城後,不得已做了幾身錦袍四處招搖,來西南之前已經拿去變賣。西南水災,萬頃良田付之一炬,無一不是從頭開始。他更不敢鋪張浪費,來此三年,他竟一件衣裳都沒有添置。
如今,他要遠去,當孃的竟沒能給他做一身可以禦寒的衣裳。
“你們想幹什麼?”孟桐擋在床前,雙臂平舉,如同母雞護犢,“王爺還沒死呢,你們想幹什麼?”
“奉太妃之命,給王爺換一身衣裳。”離春眼含淚光,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榻上的男人,“你不能讓他走的時候,衣不蔽體吧?”
“走?走到哪裡去?他傷那麼重,能去哪?都給我滾出去。”孟桐杏目一瞪,凜凜生威,“我叫你們滾出去,你們都聾了嗎?”
離春向來看不慣她,“你這算什麼?王爺都說準你出府,自行婚配,你做樣子給誰看啊?再說了,長平王府是太妃當家,你還沒資格。”
“我就算沒資格,教訓你一個丫鬟還是綽綽有餘。”
“你也沒剩幾日耀武揚威了,等太妃把你攆出府去,看誰教訓誰?”
“教訓誰呢?”
一個沙啞低沉的男性嗓音,突然從她們爭執的聲音中闖了進去,孟桐渾身一顫,猛地轉過身,猝不及防地撞進那雙似隔了層霧氣的漆黑瞳仁,淚水無可抑制地上湧流淌。
“薛隱?你……你醒了?”
“你折騰了我一夜,我能不醒嗎,我敢不醒嗎?”
孟桐痛哭失聲,撲在他的身上讓淚水盡情地流淌,“謝謝你,謝謝你醒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一邊跑廁所一邊碼字完成的
更的挺早吧,我就是怕自己上廁所次數太多,晚上不想碼字
可是想了想,晚上要開始重修愛過就好,不能再拖延了
第37章 第十一章(1)
看著薛隱眸子半開,虛弱地倚在榻上小口喝粥,時而眉心微蹙,時而勾唇淺笑,孟桐虛懸多日的心終於慢慢地歸位,唇邊滑過一抹歷盡滄桑的篤定笑意,有淡淡的無力,卻又充滿力量。
趁著太妃和蘇淺他們圍在榻前,孟桐悄悄退回自己的屋子,命沉香燃了一爐安神香,去疲定神。香爐嫋嫋,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