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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時期,北平一般人家,獨門獨院的,門口都釘著銅牌,刻有“趙寓”、“王寓”等。一些有點名氣的文化人,則釘塊木牌子,刻上自己寫的名字。
陳璧為晚清郵傳部尚書,民國以後一直在北京當寓公。他家光客廳就好幾個,有“內外大小”之分。大客廳是把四大間房子掏空的中西結合式房屋,三面共計20扇大玻璃窗門,南北兩面都有寬大的走廊,面積在100平方米以上,中間用一個落地罩把長方形客廳分成正方形的兩個區域。一箇中式佈置,靠牆是大紫檀螺鈿官榻,三面雕花欄杆,炕桌,腳蹋,秋香色萬壽貢緞坐褥。官榻左右兩面各放一座八尺高的大紫檀螺鈿穿衣鏡。當間為大紫檀鏤花圓桌,六個墩子。周邊是三對紫檀太師椅並茶几。牆上掛著林則徐和成親王的大對子。另一個區域是西式佈置,五彩地毯,當中放著一大六小七張大皮沙發,前有茶几,後有多寶格、裝殿版《二十四史》的檀木箱子。四面窗前都是紅木琴案,上放花盆。陳去世後,子孫分家,同居這個宅子,客廳共用。後人陳綿成了導演,便將客廳用來排戲。不少名演員如石揮、張瑞芳、白楊、唐若青等都到過這裡。
燕東園在燕園的東門外,是燕京大學教授宿舍。有近三十幢灰磚兩層樓洋房,周邊是圍牆。小樓中打蠟地板、壁爐、地毯、水汀(暖氣)、衛生間、冷熱水、陽臺、庭院等一應俱全。可謂北京當年首屈一指的宿舍區。
張恨水說,他擇居的一個必需的條件,是有樹木的大院子。
抗戰時期,名報人張友鸞住在重慶大田灣,房子破陋不堪。張恨水曾為這房子題名“慘廬”。張慧劍贈名“未完堂”,意為此屋看上去一溜歪斜,似未完工;另一層意思是張妻連生“六個毛”後,又挺上了大肚子。
上世紀二三十年代,葉聖陶在上海一直住弄堂房子。1935年,他撰寫一文,詳述弄堂結構的房子:“前牆通連,隔牆公用;若干所房子成為一排;前後兩排間的通路就叫做‘弄堂’;若干條弄堂合起來總稱什麼裡什麼坊,表示那是某一個房主的房產。每一所房子開門進去是個小天井……天井跨進去就是正間。正間背後橫生著扶梯,通到樓上的正間以及後面的亭子間。因為房子並不寬,橫生的扶梯夠不到樓上的正間,碰到牆,拐彎向前去,又是四五級,那才是樓板。到亭子間可不用跨這四五級,所以亭子間比樓正間低。亭子間的下層是灶間;上層是曬臺,從樓正間另一旁的扶梯走上去……弄堂房子的結構確乎值得佩服;俗語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弄堂房子就合著這樣的經濟條件。”
梁實秋也曾專文談及這種“一樓一底”的弄堂房子,較之葉聖陶,似乎有所發揮,等於為葉文作注:“一樓一底的房沒有孤零零的一所矗立著的,差不多都像鴿子窩似的一大排,一所一所的構造的式樣大小,完全一律,就好像從一個模型裡鑄出來的一般。”“王公館的右面一垛山牆,同時就是李公館的左面的山牆,並且王公館若是愛好美術,在右面山牆上釘一個鐵釘子,掛一張美女月份牌,那麼李公館在掛月份牌的時候,就不必再釘釘子了,因為這邊釘一個釘子,那邊就自然而然地會鑽出一個釘尖兒!”“門環敲得啪啪地響的時候,聲浪在周圍一二十丈以內的範圍,都可以很清晰地播送得到。一家敲門,至少有三家應聲‘啥人?’至少有兩家拔閂啟鎖,至少有五家有人從樓窗中探出頭來。”“廚房裡殺雞,我無論躲在哪一個牆角,都可以聽得見雞叫,廚房裡烹魚,我可以嗅到魚腥,廚房裡生火,我可以看見一朵一朵烏雲似的柴煙在我眼前飛過。自家的庖廚既沒法可以遠,而隔著半垛牆的人家的庖廚,離我還是差不多是近。人家今天炒什麼菜,我先嗅著油味,人家今天淘米,我先聽見水聲。”“廚房之上,樓房之後,有所謂亭子間者。住在裡面,真可說是冬暖夏熱,廚房燒柴的時候,一縷一縷的青煙從地板縫中冉冉上升。亭子間上面又有所謂曬臺者,名義上是作為晾曬衣服之用,但是實際上是人們乘涼的地方,打牌的地方,開演留聲機的地方,還有另搭一間做堆雜物的地方。”
林語堂到上海後,沒住弄堂房子,生活較之一般文人要優裕一些。他住在善鍾路一套西式公寓裡,書房、客廳、臥室、衛生間、廚房等一應俱全,但沒有車庫和傭人房間。他家僱有一男一女兩個傭人。男的住在外面,每天來上工;女的因為要照顧林的三個女兒,住家裡,在廚房地板上打地鋪。後來,林搬到愚園路一所相當寬敞的花園洋房中,庭院很大,林蔭花草環繞,又是今非昔比了。
在重慶時,吳稚暉住在一個小商店的後房,睡一張雙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