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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堂上,唐博倫開始處理政務,他動作很快,方法也很簡單,問上幾句便是責打,堂上哀號不斷,血肉橫飛。只一會兒,幾起民事紛擾已經處理好了,堂下,幾個拿著狀子的已經偷偷退了下去。中途,唐縣令還不忘“照應”一下冰兒:“給她挪動挪動,‘休整’一下。”差役便架起冰兒雙膝離地,重擺弄一下瓷片和碎石,再按著她重重跪下,新傷舊傷相疊,便是兩重痛楚。冰兒也只得咬牙受了。眼見日頭漸高,氣溫也漲上來了,冰兒覺得頭暈目眩,口渴難熬,膝蓋上的痛似乎反到不那麼明顯了,但覺得兩條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突然,一盆水“譁”地撲面而來,冰涼的水讓冰兒昏沉沉的腦袋一下子縮緊了,人清醒過來,膝蓋上的疼痛也格外分明起來。“抬進來。”是唐博倫的聲音,兩個衙役把她連著天平架一起抬進了公堂。唐博倫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她首如飛蓬,形容委頓,臉色不太好,眼睛也有些無神,然而眉眼五官的形狀真是好看,精緻得如描畫一般,幾縷劉海貼著光潔的額頭,水蜿蜒地順著額頭、眉骨、臉頰流暢的曲線流下來,匯聚到下頜,一滴一滴地滴落下來,光圓潤澤,讓人難忍用手拭一拭的慾望。許久,唐博倫清清喉嚨問道:“聽說昨兒個你沒有通報管事的,逃走了?”

“我通報了。”

“通報了,為何天黑還沒有回官莊?為何是官莊的兵士們在山上把你捉拿的?”

冰兒道:“這話,太爺應當問蘇里圖。他既然同意我上山,為何做張做智地假裝拿人?我回來的時候天也沒黑,順著的就是到官莊的道兒,看見我的人多了!”

“哼,當著我的面說瞎話!”唐博倫也不傳證人什麼的,直接說,“打!”

一個衙役取出一根兩指粗細的薄薄的竹篾條——又是非刑——“刷”的一聲響過,抽在冰兒瘦瘦的脊背上,就像火燎一般,刺刺的劇痛閃過,隨即傷處的痛火辣辣地氾濫開來,霎時,冰兒就是一頭冷汗。第一下還沒有消化完,第二篾條很快又抽了過來,緊接著是第三、第四、第五……冰兒也記不住打了多少下,只有旁觀的人嘖嘖嘆息:冰兒的背上,薄葛布的衣服已經抽得發薄,血珠子從面板中密密地滲出來,洇在衣服上,宛如紅霞縷縷,漸次增多。

“停了。”唐博倫依然是不疾不徐的聲音,“打了多少了?”

“回太爺,三十了。”

“嗯。”唐博倫又轉向冰兒,“可疼麼?我再問你,昨天為何逃走?”

冰兒粗重地喘息著,等氣息定了,狠狠瞪了唐博倫一眼,咬牙道:“我說過了,通報了,不是脫逃!不信,你叫管事的來問。”

“我偏要問你!再打三十!”唐縣令顯得有點怒了,手一推,案几一震,上面整整一瓶籤子都掉到地上。冰兒猙獰一笑:“唐太爺,你打我,可得扶好了你的官桌!”

“打!往死裡打!”

竹篾子“刷”“刷”的聲音又響起來,冰兒咬牙閉目,任憑抽打,竹篾條輕薄,傷在皮裡肉外,初始時疼痛難忍,打多了,似乎也就麻木了,反而不覺得很痛楚。

“可想好了?”

等她再睜開眼睛,唐博倫就站在自己面前,低著頭,面帶微笑,眼神卻很陰毒,忽而,他抬頭離開:“既是個不怕打的,我自有辦法叫你心服口服!傳!”稍過一會兒,冰兒只聽得輕輕、碎碎的步子由遠及近而來,到她身後時,那人發出了一聲驚呼,雖是捂著嘴的,冰兒還是聽出是胡衍璧的聲音。胡衍璧抖抖索索跪在冰兒身旁,連話都說不利索:“犯犯女……胡氏……叩叩叩見大人!”

“昨天金氏出去,有沒有通報管事的?你和她常在一起的,你應該知道。”

胡衍璧驚恐地抬頭,一邊的張媽微微地搖搖頭。胡衍璧雖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也知道冰兒若未曾通報便出禁所,是犯了大罪,可以直接沒入官府為奴。她不想害人,但也不敢得罪張媽和蘇里圖,只好說:“犯女昨日沒有和金氏一起上工,先時金氏在蘇爺那裡聽吩咐。犯女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和蘇爺通報。”

唐縣令從鼻子裡出了一口氣,眼睛瞟向一邊的師爺,師爺做了殺雞抹脖子的動作,唐縣令坐正身子,輕描淡寫地說:“蘇里圖昨日根本沒有叫金氏,金氏出了門只和你交談,許多人都看見的。既然你腦子不好使記不住了,我來幫你記憶記憶!”眼角一望班頭,下巴一抬,班頭會意,拿起一塊棗木小板子,來到胡衍璧跟前,一個衙役用力把胡衍璧一隻纖細小手拉出來,掌心平攤向上,班頭毫無憐惜之情,狠狠一板子打了下去,胡衍璧一聲慘叫,身子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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