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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握著玉簫,伸手道:“讓我瞧瞧。”
冰兒有些猶豫,握著玉簫不敢放開,乾隆又好氣又好笑:“朕要想扔掉了這杆簫,派兩個侍衛來就成,犯得著誆你麼?”冰兒這才把簫遞了過去。乾隆拿著那杆簫,果然玉質很好,細膩溫潤且綠得油亮,只是上面大大小小分散著一些紅色的瑕紋,“咦”了一聲道:“上次瞧,許是遠了些,好像沒看到有紅斑。”冰兒道:“這簫就有這點奇異,有時綠得一點疵點都不見,有時候又會有紅斑出現,以前有認識玉的人說,這叫‘落英‘,是玉紋的一種,只是我也沒鬧明白,什麼時候紅,什麼時候綠。”
“落英。”乾隆嚼著這個名字,覺得江湖粗人,有時還挺有詩意,順手把簫還給冰兒,“你叫內造辦處的人看一下,他們見多識廣,沒準兒有認識的。你吹簫也是跟慕容敬之學的?”
冰兒卻不肯輕易喚義父的名字,說:“沒有和義父學,義父交給我這杆簫,就死了,這是我自己琢磨的。”乾隆略有不快,不過此時也不願意苛責,點點頭問:“宮裡過得還慣嗎?”
未曾等到回答,皇后宮裡總管太監氣喘吁吁跑了來。乾隆色變,起身對馬國用道:“去問問,怎麼了?”
馬國用回來時,幾乎是一路小跑,臉色也已經變了:“皇上,長春宮的小阿哥……”就有點說不下去了。乾隆震怒道:“吞吞吐吐做什麼!說!”馬國用道:“小阿哥這會子發起了高燒,水米不進,宣太醫去看了,說只怕是……怕是見喜了(2)。”
乾隆如雷轟頂一般呆了許久,隨後二話不說,拔腳便往長春宮而去。冰兒忙跟在後面,回到長春宮,裡面人來人往,氣氛卻十分凝重。乾隆一進去,顧不得叫那些跪下請安的宮女太監起身,只一疊連聲說:“叫太醫出來回話。”裡間太醫聞聲出來,未及下跪請安,乾隆道:“先不忙著行禮,到底是不是見喜?確診了沒有?”太醫忙得一頭豆大的汗水,脫了外面棉褂,只著花衣,也顧不上失儀,回奏道:“回稟皇上,七阿哥前幾日受了些風寒,今兒上午奶母發現阿哥不吃奶,也不進老米粥,巳正的時候嘔吐發燒,脈息浮滑數而細,恐是陰氣不足,不能外透。現在已經發現胸前有細疹子,但血毒發得不透。剛才已經開了方子讓阿哥服用,只是怕要請阿哥遷宮了。”
這時,皇后從裡間出來,滿面愁色,見了乾隆,忍不住淚水已經滑了下來。乾隆要緊安慰道:“太醫都在這裡,你不用擔心。這會子要給七哥兒移宮,以防痘疹蔓延。”皇后只是點頭飲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皇后年已三十有六,生育阿哥公主雖多,倒有一半未保,尤其乾隆三年,已經九歲、被乾隆密立為太子的皇二子永璉一病早殤,皇后心痛難言,病倒不起,之後多年未能生育,直到七年後才再度得遇夢熊之喜,懷了七阿哥永琮。生下來之後萬千嬌寵雖不形於色,大家都知道這是皇后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的愛子,只怕也是皇帝第二次秘密立儲的不二人選。
如今,小皇子得了如此兇險的病症,危在旦夕,皇后心痛得幾乎虛脫,強自站立,乾隆伸手一扶,就似乎要昏厥般靠在乾隆身上,口中喃喃道:“都是我大意了!都是我大意了!”乾隆強忍著內心的痛楚,擠出點笑容安慰道:“見喜的孩子成千上萬,好好過來的多得是。咱們的琮兒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皇后流著淚仰頭請求:“讓我再見琮兒一面可好?雖然幫不上太醫什麼忙,我心裡能放得下些。”乾隆又何嘗不想再瞧瞧愛子,但知道痘疹易傳染,是極兇險的病症,只能相勸:“這會子往天涼了過,不能讓病再在宮裡蔓延開了。等琮兒好了——也不過十數天的事——再讓他從兆祥所回來就是。”皇后素來識大體,知道自己的請求屬於過分,沒有再堅持,含淚點頭答應了,對乾隆道:“皇上軍國大事繁冗,別熬壞了自己個兒身子。這裡我瞧著他們給琮兒遷宮,一應服侍的人也有我在這兒調劑,皇上放心回去休息吧。”
這時,冰兒喘著粗氣闖進來道:“七弟怎麼了?我會醫的,我來給他瞧瞧去!”
皇后抱住莽撞向裡跑的冰兒,流著淚道:“孽障,你還嫌我不夠苦麼?!”
冰兒驚愕抬頭:“額娘!你就是不信我!”
“你弟弟是見喜,你也不是熟身,這樣子進去,豈不是給自己……”皇后想到七阿哥若是闖不過這一關,只怕與自己就要天人永隔,氣急攻心,說不下去,只是一陣陣喘上來。乾隆大驚,喝道:“冰兒讓開!從裡面傳個太醫出來給皇后瞧瞧。”
“我來試試!”冰兒扶著母親,把著她的手腕。乾隆一把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