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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是京城一絕,還有這兒的碧螺春,是真的好,只不過茶是泡在大碗裡,有一點煞風景。茶極細,器極粗,一個字兒,怪。
城澄進王府後,還是頭一遭夜裡出門。行霈為什麼約在入夜時分,她心中有數。很早之前,兩人就說好要一同觀星,可這中間發生了許多許多事情,便耽擱至今了。在茶坊這樣的地方觀星,其實有一些可笑,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現在他二人身份不同,去野外或者觀星臺那樣的地方都不大合適了。
想到這兒,她心裡頭莫名就有那麼一點兒說不清的情緒。明明正值青春,尚未老去,卻已開始懷念往日裡無憂無慮的時光。
她沿階而上,爬上二樓,一眼在喧鬧的人群中看到行霈。他仍舊一身素白衣裳,倚在窗邊,不說話的時候,也算是靜美如畫。
他飲著茶,看著星,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城澄忽然生出幾分調皮的心思,故意繞了一圈,貓一樣踮著腳上前,躲到他背後,拽了拽他發上的束帶。她管那玩意,叫繩子。沒用多少力氣,就是想逗他玩兒。
“嘿,行霈。”按說親近的人,都叫他望之,可城澄並不想和他們,和她一樣。她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就是叫了他的大名又何妨。“好看麼?”
好看,什麼好看,是天上星,碗中茶,臺上戲,還是她,城澄不說破,等他裝傻。
他有條不紊地把束帶捋直,再對她說:“都好看。”
行霈的脾氣,太好,又太壞。她記得那回吃鍋子,她踢他,去年大冬天,她拖他去地裡挨凍,後來,她又做出那樣的糊塗事,麻煩他。但行霈就像是一個永遠都不會生氣的人,永遠都是那副優哉遊哉的模樣。讓人羨慕,安心,有時候卻又難免,覺得討厭。
他沒有什麼過多的反應,城澄無趣地鬆了手,在他對面坐下。她來得路上有些渴,便不客氣地捧起茶碗,飲牛一般喝下一碗。等喝飽了,她放下茶碗,抬眼看了看天上星。她感覺行霈是在這裡胡扯,月光太盛,星辰暗淡,不過幾點星子閃爍,哪裡稱得上好看。她有幾分失望地收回視線,托腮道:“看星星,京城裡又有什麼好看?要到野外去,森林裡,或是山頂。對,山頂——那裡的星星,最是好看。”
說到後來,她的聲音漸漸的小了。
有段日子,她很抑鬱,不敢見他。她覺得行霈或許,可能,有那麼一點點,還在生她的氣,怪她當初沒有接受他的幫助,而是嫁給他非常不看好的榮王。但這個話題,行霈不說,她就不敢挑,不敢提。
如今他人已坐在對面,再提過去,顯得她好像多麼過不去那個坎兒似的。只是說句老實話,她的心裡,的確梗著一根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像回京開始,她每走一步,就像這天上錯亂的星,全都是錯棋。
行霈沉默了一會兒,悠然笑道:“是啊,山頂上的星星好看,可就是不適合我。人在高處,彷彿手可摘星辰,可人們光記著摘星,就忘了高處不勝寒的道理了。還是這裡好,很熱鬧,你能來,我就很高興。”
他似乎意有所指,是說她攀上了高枝,還是暗指榮王的野心勃勃?
但她認識的行霈,應當是一個很純粹的人,所以她不去想他的話裡是否含有什麼深意,只做表面理解,他覺得這裡更適合他而已。也是啊,他這樣的翩翩公子,彷彿生來便與這些風雅之地相得益彰。她突然想起那次拉他去農田,他坐在地上的樣子——她讓好好一個白衣公子,沾了一身的泥。罪過罪過。
“唔,你這麼說,也對。”她抬頭看著那幾顆微茫的星,右手支著臉,若有所思,“高處不勝寒……你說皇宮,算不算是高處?”
提起高處,她必然想起皇城。昭祉出生和滿月的時候,行霈人雖沒到,宋府卻都送了東西過來。原本那時候她還想,將來要把孩子抱給他炫耀,讓這個沒娃的老男人瞧瞧她的女兒有多漂亮。結果小娃娃才剛滿月,就被人抱進了宮。現在她沒得炫耀了,只餘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他聽了就說:“皇宮,當然算高處。只是這個高裡,也帶著點低。總歸高不過華山,或者泰山。”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以前你不喜歡那地方,可現在,心思全然在那一道宮牆裡了。”
華山,泰山,他的話讓她的思緒突然間飄出了皇宮,飄出了京城,去往了一個悠遠的、她魂牽夢縈的大千世界中去。現在想來,在外遊歷的那幾年,雖然顛簸又辛苦,卻是她心裡頭最輕鬆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那個未完成的夢想——要走遍大江南北,踏遍每一寸山河。這兩年,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