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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行霈一直不喜她嫁與榮王,但這幾年,行霈早已學會了緘口不提。她也不再去回想當初她和榮王是如何走到一起,只告訴自己恨的是紫禁城裡的皇帝,愛的是溫柔可靠的王爺。可是,縱舊情已逝,那人卻仍是她生命中不可割捨的牽掛。事到如今,她傷心的不是沒有得到皇后之位,而是恨她自己,控制不了為他悲傷為他難過的心情。
“恨得,恨不得,全在自己。你以為的啊,全是你以為。”
行霈故作正經的樣子被她輕易揉亂,於是他也不再一味矜持,乾脆把酒拿來,和她痛飲。也不去管榮王回不回來,什麼時候回來,會不會撞見他們在一起。大不了他喝醉,找來小廝,把他這個伯爺抬走就是。“你以為你做了這樣的事情,心裡就會寬慰一點?——嘻嘻,我看未必。”
行霈再飲一杯,又給她倒酒。夾來小菜,不顧禮節,去喂她:“你和我,算是蹉跎了一輩子。能放下心結的唯一方法,便是指望兒女。”他頗為自豪地說:“我的爵位,遲早,遲早是要留給兒子的。你呢?有什麼打算。”
該說的,不該說的,城澄都說完了。這會兒她就一個感覺,痛快!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一聲連著一聲,帶著點久違的市井氣。城澄心裡多謝他聽她傾訴,無以為報,唯有還一個笑臉,僅此而已。
“嘿……你說的沒錯兒,我不像你,一向活的明白,小算盤打的比誰都精。下輩子我要投生做你閨女,肯定不會吃一點虧。”
說完了那些不可為外人道的糊塗話,城澄心中的重石陡然間一輕,腦袋也暈沉起來,忘了煩惱憂愁,也忘了世俗禮法。就著他的手隨便吃了些東西,才吃兩口便不耐地去抓酒杯。酒量太好,亦是煩惱事,畢竟她也想,嘗一嘗醉中滋味!
“兒女?”她用幾近麻木的腦子想了想,迷迷糊糊地說:“喔,你兒子我有聽說,是個不錯的小夥兒。若是可以,真想把他和昭祉湊成一對兒,給我做女婿。”
“你想做我的女兒?那改天我可要拉上願久,讓她和你交流交流經驗。”
行霈這一生,自認並沒有成什麼大氣候。愧對父親,愧對公主。唯一不愧的,就是整個宋府。他每一步的拿捏,比起殺伐決斷的帝王將相,只多不少。別的高門貴府,朝中有人,宮中有人,可宋家,現在只有他一個閒散爵爺在支撐。行霈早已決定,別不管,他得為兒子日後出仕打下根基。
“對了,我還有一事問你。近來……立儲的事情,你可有留意?”
她醉意漸濃,他卻是清醒了。城澄聞言但笑不語,又為他添了一杯。有些話,醒著的時候不好講,醉了,卻可言一二三,所以,她要將他生生灌趴下,有些事情,才好大著膽子講:“這攝政王府裡頭,就連一個掃地的,也對立儲一事頗有想法。”
自然而然,作為攝政王妃,有些事情就算城澄不去想,它也會主動地鑽進她腦袋裡頭。他自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問她。他不是外人,城澄也說句真心話,大不了酒醒後後悔了,將他舌頭剪了,連著所有的前塵舊事,一同滅了口:“皇帝的兒子,我認識的不多。潛邸的大皇子算一個,那是皇帝心愛的寶貝,但早早兒地沒了。當然,他就算活著,年紀也太大,母妃又是皇帝倚重的傅雲歸,王爺不會立他。至於皇后之子,才走沒有幾日,不說也罷。”
說完了死人,便再說說活人:“餘下的皇子裡頭,我只見過寧妃所出的四皇子元昌。他年紀尚幼,不卑不亢,對長輩也算恭順。”城澄學著他的樣子,拍了拍行霈的肩膀,“雖然我說的不算,但你若為了孩子好,也可叫他與皇子們多親近一二。成了敗了,都有我在。左右你的兒子,與我的並沒有什麼兩樣。”
行霈看著她,心中暗想,她是個瘋女人。
他很誠摯地想要告訴他。誰做皇帝並不重要,只要道義扛在肩膀上,天下歸心,並非難事。坦白的講,他還是希望榮王爺能及時收手,歸田卸甲,也是宗親裡頭數一數二的待遇。
至於城澄,她一生憾事太多,行霈不想她再經歷什麼磨難。榮王退隱之後,她不妨做個老老實實的妻子、母親。像她當年設想的那樣,買兩畝地,種些自己愛吃的瓜果蔬菜。
“你不是外人,我同你說些心裡話,你別見怪。我並不想讓宋府和奪嫡牽扯到太多關係。若說難過,誰不是蠅營狗苟地活。奪嫡不是過家家,你當心樹大招風。假如我是你,便提早為榮王一系想好退路。畢竟貪財,對立的只是皇帝,貪權,對立的卻是天下人。這旗幟一立,要拔下來,已非易事,我不想你受他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