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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的人,工作和人生都是失敗的。當年下鄉在地方工作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當地的女孩子。她沒有讀過一天的書,但是人很不錯,又善良又熱心,常常給我們這些單身漢洗衣服、刷鞋子。特別是對我很好,常常從家裡帶兩個煮雞蛋來為我改善生活。總說我是城裡來的,在下面一定不習慣,其實她自己瘦的一陣風兒就可以吹走,可是卻捨不得吃兩個雞蛋。在下面的工作很單調、也很苦,慢慢地,我真的就跟她走近了。被家裡人知道以後,爸爸媽媽都特別反對。他們的意見是找什麼樣的他們並不苛刻,可是絕對不能找一個目不識丁的文盲。因為壓力重重,後來我與她斷掉了關係……”端起水杯,大伯一口氣將茶喝了個光,只剩下茶杯底部一層厚厚地茶葉。
安雪連忙接過茶杯為其續水,知道像大伯這樣一個孤單的人能開啟話匣子並不容易。
“後來鬧學潮,鎮政府被人圍了,電話線被掐斷,當時十幾個人困在政府大樓裡沒吃沒喝三天,一個個都要餓的暈死過去。她揣著十幾個饅頭和兩個雞蛋,半夜從佈滿荊棘的後牆翻過來,傷痕累累地來到我的面前,分了我一個饅頭和兩個雞蛋後,又安靜的把東西分給別人……我知道她是專程為我來的,可是、我當時卻連跟她當著眾人的面說句話的勇氣也沒有。後來兩天,她每天都帶食物從後牆翻過來,每天都是弄的舊傷上添新傷,也總是會多給我兩個雞蛋,可是、我依然沒有勇氣跟她多說一句話。後來學潮的事情平息下來,鎮政府當時被困的十幾個人中所有的單身漢幾乎都開始追求她,把她當作救命恩人,只有我……”說到痛苦處,大伯側過臉去。
許多的事情,也許當初只要一句話,與現在的結果可能就是兩樣。但、當初就是少了那句話,所以才註定今日的結局。
安雪深吸一口氣,那個年代的感情……真的太……
“後來我調離了那個地方,聽說我調離的那一天晚上,她在出鎮的馬路邊等到了半夜……那個時候人的感情很奇怪,又渴望又害怕反抗,鬱悶之中我丟下一切跟同學去了國外。本來是想要逃離那個禁錮恩想的年代,不料、卻又墜入了另一個無底的深淵之中。國外一切講錢,在那裡根本談不上感情和自己的時間,每個人基本上就是賺錢的機器。而且每當我想到感情的時候,滿眼全是當年那個女孩子傷痕累累的樣子,讓我根本沒法看到別的女人的好。在美國這麼多年我積累了不少的資產,可是老了……有什麼用呢?後來,我聽熟人說,那個女孩子嫁給了當時一同被困在政府樓裡的一個工作人員,也就是現在的嚴應傑。可是她的命並不好,雖然嚴應傑做了省委副書記,待她也不錯,可是今年年初她的兒子得癌症死了,留了一個才一歲的孫子。現在、智障女兒、也快不行了……”
“什麼?”安雪還真是沒聽說,前幾天嚴蜜還跟她一起吃飯的時候提起過哥哥的事情,似乎一點也不知道。不過安靜下來,她也很理解,這、又是嚴書記對自己女兒的保護吧
以前覺得嚴書記這個特別的古板嚴肅,可是現在、安雪覺得他異常的形象高大
他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所以才會追求一個目不識丁救過自己的女人;他是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所以在女兒智障後一直不離不棄的關心倍至;他是一個極有愛心的男人,在失去兒子的時候還能泰然地與將要離去的女兒相守……
“嚴輝不是在外省一個縣市裡做縣長嗎?她做了那麼多的好事,什麼也沒有做錯,可是一連兩次的白髮人送黑髮人。老了,又喪子、又喪女,何等的悽苦。所以我打算回國養老,落葉歸根,跟這對老朋友一起安度晚年。錢、名、利……所有都是身外物,只有感情、才是能永遠留存下來的。”又喝了幾口水,然後從胸口取出卡來遞到安雪的面前。
“這裡面是我所有的資產,足夠我在怡景買套大房子,除了我養老以外還有很可觀的一筆錢,現在全給你。人家說養兒防老,我現在就靠你們了,也算是晚年吵你們的一點心意。”
“這怎麼行”安雪肯定不肯接。他是雷家的大伯,就算是一分不給他們也有義務養他的老,怎麼能……
“你覺得我百年後,這些錢還能給誰?拿著吧,我可不會洗衣、買菜、做飯,以後得天天吃你們、吵你們的。”大伯滄桑的一笑,然後拍了拍雷從光的肩膀:“走,陪我一起去嚴家看看。從我離開起,我還從來沒有到他們家去過。”
“嗯。”雷從光起身取鑰匙。
“我也去,我想多看看嚴蜜。”安雪也起身。
在樓下,跟安媽媽交待了一聲,三個人一起上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