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儉沒有再說話,丁小野聽到輕微而斷續的嘀嗒聲,像未關緊的水龍頭驚醒半夢半醒的人。然而他知道那不是水聲,而是他父親的血蔓延開來,從身下的皮革座椅邊緣緩緩滴落。
挪動崔克儉的時候,丁小野就已發現了,他父親身上最重的傷不在於兩車相撞時的衝擊,而是左肩下方的彈孔,只不過起初隱藏在深色的衣服下。這恐怕也是他橫下心與那個警察撞得魚死網破的原因。
市區的燈光逐漸映入眼簾,卻照不進心底。丁小野把車停在媽媽所在的醫院後門。
“爸,我們到了。”
沒有人回答他。
他獨自走進媽媽的病房,床已經清空。
聽護士說,他媽媽並沒有清醒過來,是在昏迷中離世的。這是不幸中的大幸,或許媽媽最後並沒有意識到生命中最重要兩個男人的缺席。
她失去了生機的面孔反比被病魔折磨時安詳,安詳得讓丁小野想起了她靜靜地陪伴他寫作業的某個下午,他抬頭看媽媽一眼,她回以一笑。
丁小野對封瀾說,他其實知道父親落到這一天並不冤枉,然而畢竟是生他養他的人,無論怎樣惡貫滿盈,在他眼裡,那只是父親,他做不到眼睜睜地看他走向絕路。他心裡藏著一個傻得不能再傻的奢念,或許他們還能有一家團圓的那天。
想不到爸爸和媽媽團圓了。
這世上只剩下了他。值夜的護士是丁小野熟悉的面孔,她被一身血跡斑斑的丁小野嚇得不輕。丁小野解釋說自己趕路太急,途中出了個小事故。他常年守在媽媽病榻之前,護士們對此都頗為讚許,又心疼他剛剛喪母,主動替他處理了手臂被玻璃劃出的傷口。
丁小野在太平間陪了母親大半夜,天亮時警察匆忙趕至時已不見他的蹤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