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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曦緩緩轉頭看向林煜,他的目光依舊是那邊寧靜而遙遠,卻不似那夜一般驚慌,他只是平靜的站在那裡望著那逐漸墜入池中的絲絹,伸向半空的手突然頓了頓,指尖微微有些顫抖,但隨即緩緩垂了下去。
“既是握不住,便由它去吧。”林煜苦澀一笑道。
玉曦笑意凝了凝,有些艱難的扯出一絲笑,然而心口處卻像是被人挖空,血淋淋的淌下。
她還記得他那夜說的話,這絲絹是個舊人所贈……
或許,那人才是他一直心心念唸的人吧。
只見那絲絹緩緩地落入水中,碧綠色的池水將那絲絹一點點的滲透,雪白的絲絹變得沉重,直至被池水完全淹沒,下沉……
然而那雪白的絲絹上卻像是有什麼東西隱隱若現,如那遠山的嫋嫋煙霧一般朦朧迷離,漸漸的,一點一點的浮現開來,如薄羽般映在那絲絹上。
——竟是一首詩歌。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河漢深且淺,相去復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玉曦看著那絲絹上浮出的詩歌,輕聲低喃道。
然而腦子裡卻是猛然一陣刺痛,像是閃過千萬把利刃,一點一點的割裂她,拼命撕扯著她的記憶,玉曦猛地後退幾步,痛苦的抱緊腦袋蹲在地上,雙手環膝,嘴角因痛苦而緊抿著,眼中閃過大片大片的茫然,像是被折斷雙翅的雛鳥。
玉曦的眸光開始渙散,思緒卻隨著那絲絹飄得甚遠。她彷彿又見到了那個弦月當空的夜,微風習習,那湖透明的池水,湖面上有嫋嫋的白霧,池邊的玉蘭花開的正豔。
一個嬌俏的少女正坐於房簷上,雪白的紗衣罩在她的身上,薄薄的一層,被夜風吹得微微揚起,她粉紅的小嘴微微嘟起,秀眉微蹙,“哥哥,你這一走何時才能回來?”
她身側坐著一個清俊的少年,月白色的袍子不染煙塵,他微微一笑,說道:“爹讓我出府歷練,有空自是要回來看阿玉。”
少女想了想,抿了抿小嘴說道:“那哥哥你一定不要忘了阿玉……”
少年寵溺的一笑,“傻丫頭。”
沉默了半響,那名叫做“阿玉”的少女從懷中掏出一方雪白的絲絹,那絲絹邊角繡著一朵玉蘭花,歪歪扭扭,依稀可以看出主人的繡工並不怎樣,她猶豫了片刻,遞到少年手中,隨即盈盈笑道,“那哥哥你把這個帶在身上,想起阿玉的時候便掏出來看看,那時候阿玉便知道了。”
少年看到那絲絹上繡著的玉蘭花,嘴角揚起一絲暖笑,“阿玉,下次可要叫貞娘多教教你繡工了。”
然而少年雖是嘴上如此說著,手中卻已將那方絲絹細心的收入了懷裡,少女笑了笑,不再說話,旋即抬頭望著那滿是星空的月夜,一道白茫茫的天河如天橋般橫貫南北,在河的東西兩岸,各有一顆閃亮的星星,隔河相望。
“今日是乞巧節,是不是牛郎和織女就能相見了?”
少女眼中滿是期待,仰頭望著那滿天的星光,明眸閃爍,少年側目望著她,嘴角有淡淡的笑意,眸中倒映著她絕美的容顏,分明是那般真切容顏,然而卻仿若鏡中花,水中月,稍一觸碰便會化為泡影。
“自然,縱使橫亙在身前的是遙遙無望的天河,也終會有相見的一日。”
少年如是說著,如此醉人的夜晚,少女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她又想起了自己曾讀過的詩詞集中那首名叫《迢迢牽牛星》的詩歌,不覺吟出了口。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河漢深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牛郎織女隔著一條天河遙遙相望,可這天河又清又淺,相隔又有多遠呢?僅是隔著如此一條河,含情脈脈卻不能說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那些原本凝聚的記憶突然開始渙散,只剩那兩道身影如一道輕煙一般模糊的在她眼前,仿若頃刻間便會消散。
“不,不……不要走——”玉曦拼命的伸手想要去抓住那些幻像,然而只覺得背部驟然一痛,眼前一黑,已是不省人事。
林煜看著躺在自己懷中的玉曦,眼中閃過一絲悽迷、無奈、痛楚,他緩緩地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觸碰她明豔的臉頰,蒼白的手指將她微皺的眉間漸漸撫平,然後撫過她額、眼、鼻,最後停留在她唇間來回摩擦。
他終是不忍,點了她的穴,看著她掙扎在那記憶的幻海中難以自拔,他的心亦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