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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他上山時的輕盈極速截然相反,他那一步邁出,落地沉重,從他那站立的地方到不足兩米外的墓碑,他足足走了近乎有十秒。終於到了墓碑前,他伸手輕撫,從那粗糙青石,從那深刻大字,最後從那邊角的那一行小字撫過,動作十分緩慢而輕柔,從上往下如情人的撫摸,當指尖從最後那一行小字撫過的時候,他也已從原先的站立,到此刻蹲在了那墓碑前,手指反反覆覆的摩挲著邊角那一行小字。
這一刻,世界都忽然安靜,仿似這天地間只剩下了他一人,還有他面前那靜靜聳立的墓碑,他的手指不斷在墓碑上輕撫摩挲,斗篷籠罩中看不到他此刻神情,只看到他的肩膀微微顫動,然後有一點晶瑩從斗篷內悄然掉落下來,在半空中折射出耀眼的金色陽光。
山林都似乎被震動,忽然發出細微的“悉索”聲響,蹲在墓碑前的他不由得脊背一僵,隨之霍然站起就朝著山林內飛掠了進去。
幾乎同時,有另外的人影從遠處極速掠過,竟赫然是奶孃!
他一頭直往山林裡鑽進去,那模樣竟像是在逃跑,奶孃緊跟在他的身後,眼看他輕功絕頂,臉上不由露出些許焦急之色,隨後又有猶豫遲疑一閃而過,並在下一秒朝著那逃離的背影開口喊道:“二爺!”
這一聲,蒼茫而悽然,仿似早已在胸腹中捻轉徘徊等待了無數歲月,從絕望到希冀再到驚疑到不敢置信,以至於這一聲喊出口就人不同尋常的平靜沉穩。
他聽到這一聲,這兩個字,飛掠的身子不禁在半空一頓,差點便直接栽落了下去。
而就是這一頓,讓奶孃一下子就追上了他,伸手便抓住了那將他嚴嚴實實包裹的斗篷,神色中不由得因此而一喜,更多的卻是那遮掩不住的悲滄以及一點點遲疑,還有眼眸之中的淚光點點。
“二爺,您……”
手中抓住的斗篷忽然如流水般從她手中流淌而過掙脫了出去,也打斷了她才剛開頭的話語,她不由一怔,抬頭就看到他如一抹黑雲朝遠處飛去。
她想追,怕是也追不上那速度,然她卻連想都不想一下,忽然朝著那邊“噗”一聲重重的跪倒了下去,神情扭曲又猙獰,手中白光一閃便見一把寒光涔涔的匕首出鞘,直直對準了她自己的咽喉,霍然刺了下去。
風過,陰影籠罩,一隻膚色白皙指節修長的手已穩穩抓住她,阻止了她這一自伐的舉動。
匕首已經有部分刺入到了她的咽喉,殷紅的鮮血順著那傷口往外流出,頃刻間就染紅了白色衣襟,她卻似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反而神色略微緩和,抬頭往上看去。
他的斗篷將他遮掩得太結實,她這麼抬頭看去竟也沒能看到他的面容,只看到一個精緻下巴,以及那緊抿著的嘴唇,然只是看到這些,奶孃都不禁渾身震了震,眼淚忽然間便“譁”的落了下來,順著臉頰往下,滴落衣襟與那新鮮流淌出來的鮮血混跡到了一起,胸前被血跡浸染的範圍於是也越發的大了。
手中匕首忽然落地,落在這滿地的枯葉上,發出一陣細碎聲響,輕彈了一下便迴歸安靜,她則忽然反手一把抓住了他,死死的抓著不敢放鬆絲毫。
“二爺,真的是您?您……您還……”
他站著不動,身不動手不動那唯一露出在外能被她所看見的下頜嘴唇也不動,頭略微低垂似在看她,半餉那緊抿的嘴唇微啟,嘆息了一聲。
這一聲嘆息輕緩悠長,仿似遠在天邊讓人聽不分明,伸手亦抓之不著,又似就在耳邊迴響,綿綿繞繞撓得人神思恍惚,分不清這究竟是真還是假。
他手一抖,抖出了一塊雪白絲巾,輕輕覆蓋在了她脖子傷口,輕聲說道:“你這又是何苦?若是萬一我趕不及阻止,你今日豈不就真要死在這裡了?”
這一開口,他的聲音又是十分輕柔的,男聲中帶著一絲女子般的綿軟,就像那輕風帶著羽毛從面上、從心尖淺淺掃過,讓人的心也跟著軟了些,渾身的緊繃也因此而放鬆了些。
奶孃微微放鬆,又忽然激動,用力仰著頭看他,淚水不絕從眼角滑落,流入到了兩鬢髮髻之中,哪裡有心思去理會脖子上的刺痛?
“二爺,您還活著,您真的還活著!”她淚水止不住的流,手還抓著他不放鬆,說著,“您活著,卻為何這麼多年來都沒有任何訊息?您為何……為何都不回來看看夫人?您可知夫人她有多想您多思念您,便是臨去前的那一刻,想的都是您!”
他整個人都忽然晃了晃,好似站立不穩,那唇再一次的抿緊,緊得露出了嘴角附近那兩汪梨渦,下頜緊繃著,隱有青筋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