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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倒真是天降的仙人,鞠躬盡瘁,甘願為那昏君折壽強改天命。可是那昏君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麼?”
“尹大人想說什麼?”
“不想說什麼,只是我在想,如果大神官信奉的神明知道大神官替那昏君在做什麼事,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從神壇上跳下來……”
“……”
殿上久久的沉默。
孩童們已經走遠,碧城落在最後還在門口遲遲不走,成了尷尬的存在。
可是……她捏緊了拳頭咬牙停下腳步,卻再也聽不見尹陵與大神官的對話。
良久。是尹陵更加放肆的笑聲。
他說:“明日那姓謝的昏君親自來看那群丫頭,託大神官的福,那群丫頭……”
姓謝的昏君……
碧城頃刻間如墮冰窖!
“小越!你怎麼還沒走?”蘇瑾去而折返。
碧城卻完全沒法聽清她在說什麼。
“小越,小越!”
“小越啊——”
殿內終於再沒有對話傳來。
碧城深深吸了一口氣,拉起蘇瑾的手,緩緩離開。
*
是夜。蘇瑾抱著被子呼呼大睡。碧城卻無眠,心緒如亂線球。
在朝鳳樂府中,新入府的皆是司花,司花可以自主選擇是學舞還是學樂,等到一年一度的府選之日便可參加選拔,透過者位列三等司舞與司樂,三等司舞和司樂一年一晉級,一等方有資格參與宮選。可是這一批接受甄選的孩童卻直接成了司舞。
沒有司樂與司舞之分,也沒有等級,簡簡單單,順理成章,就像是……早就有準備送入宮中一樣。這感覺,有點兒像砧板上待宰的魚肉。
而且……謝則容……
碧城狠狠抓了一把腰腹,眼眶痛得像是要裂開來一樣。
她知道自己為什麼跟尹陵走,即使很多事她裝得幾乎要騙過自己了,可是……還是忘不掉。怎麼忘得掉?怎麼能,怎麼敢?
那是一場噩夢,鮮血淋漓,痛不欲生,比靈魂撕裂還要疼。
即使她的肚腹之中早就已經沒有了傷口,可是那痛楚卻彷彿是跟著靈魂的。
她……終究是不甘心的。
不甘心國破人亡,不甘心死不得其所,所以死不瞑目,借屍還魂。
一個人形的……怪物。
這明明是一件噁心到極點的事情。
而那人,卻是成了人上人,登天子堂、掌天下事、殺盡楚家皇裔,享天子榮威!
夜色如水。
碧城做了個夢。
三月芳菲時節,她偷了父皇的汗血寶馬,偷偷摸摸混出宮去,上了街快活得像是剛出籠的猴兒。
那一天,老將軍龍威大勝歸來,一路的百姓嫁到齊呼“燕晗威武”“大將軍威武”“謝少將威武”……
她可憐兮兮被擠在人群中,怎麼都瞧不見街上的車馬,反而被周遭高大的手手腳腳壓得想哭。好不容易爬上了一堵圍牆,終於抱著牆邊花枝顫顫巍巍朝前看——
紅纓槍,金鱗甲,龍家軍威武名鎮關外,蠻夷見了聞風喪膽。
可這些卻不是她想看的。
她想看的人騎著白馬,身披銀甲,身上帶血,眼睛卻乾淨得像是天上的雲朵。
她想看的人在好早好早時候,抱她飛上宮裡最高的祭塔,在最高點被風吹起袖擺,比月色還美。
她想看的人,在路過花枝的時候,心有靈犀地抬了頭,眼裡露出一絲錯愕的神情。
好看到滿出來了。
“謝則容——”她抱著樹幹朝他傻笑,扯著嗓子嚎,“謝則容——謝則容——”
人聲鼎沸的街上,齊整的軍隊。
她把公主的架兒丟得乾乾淨淨,扯著樹幹哈哈大笑:“謝則容——你傻啦——快接本公主下來——”
少將謝則容愣愣停在街上,良久,勒韁繩到了花枝城牆下,抬頭笑了。
那一天,她被父皇罰抄女則,九百九十九遍。慘絕人寰。人神共憤。
那一年,當今聖上開始徵集普天之下最為名貴的作料,為唯一的公主做世上最華貴的朝鳳嫁衣。
後來,謝則容成了駙馬。
公主碧城……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
噩夢醒來的時候,碧城渾身都溼透了,依稀還聞見了一絲血腥味。好在油燈未滅,她迷迷糊糊在床上找尋,卻發現血腥味來自她手上。
那是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