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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看似陌生實則熟悉的畫面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記憶的拉扯疼得她無暇顧及,根本來不及看清。可裴子墨那一吻似乎帶著魔力,分散了疼痛,她漸漸恢復了意識,逐漸看清那些畫面。
她記憶最深刻的便是,幼年兩三歲時,五歲的裴子墨常常偷偷潛入碧桐居陪她。因為蘇碧桐身體不好,很少下床,更不要說陪她玩了。所以自記事起,就是裴子墨陪在身邊,兩人算是青梅竹馬。
可是,有一天,裴子墨突然告訴她,她要堅強。而同一天,蘇碧桐也告訴她,她將去一個遙遠的地方,她要學會堅強,不要什麼事都靠裴子墨。
後來,畫面漸漸模糊,調轉到入目便是一大片白綾的靈堂。靈牌上,寫了什麼她看不清,只看見“蘇碧桐”三個字格外刺目。
之後,她看到她瘦瘦弱弱的小小身軀倔強地穿著並不合身的孝服跟在送葬隊伍末端,與裴子墨一起身中蒙面人的神來掌。她臉色開始變得漆黑,蔣氏說那是邪氣外露,要送到雲木崖那等集天地日月之精華之地才能洗刷。而她看見年幼的自己跪在地上,不斷苛求著那個丞相爹不要答應,蘇兆成卻是一副無可奈何的不捨模樣,點了頭。
年幼的蘇念以為蘇兆成是不捨的,可蘇念卻看到了,蘇兆成利眸中那一閃而過的解脫與快意。
畫面再次調轉,那是青峰山的背面,她跪在生母墳墓前,哭著,喊著,恨著,裴子墨一襲裡衣脆弱不堪地默默站在身後,他偷偷跑出來陪蘇念,根本沒時間再去穿上外衣,黑眸裡隱著心疼地看著她發洩自己心裡的憤恨。
忽地,年僅七歲的小蘇念怒然站起身,白皙而瘦小的手掌緊緊握著墓碑的兩角,憤恨地挪動著,想要將墓碑掰下來,可她力氣能有多大?不過是蜉蝣撼樹,自不量力而已。
裴子墨看到她五指已磨出鮮血,卻還是不肯罷休地搬動著墓碑,惡狠狠地盯著墓碑上“蘇門蘇氏媳蘇碧桐”幾個字,終是不忍。幾步上前,掰開她的手,唇色蒼白地輕咳兩聲,白皙如玉的手撫上那塊墓碑,掌風凌厲,一揮手,墓碑便掉落在地。
小蘇念看了裴子墨一眼,什麼都沒有說,而是默默蹲在地上,奮力將墓碑翻轉一個面,用尖銳的石塊刻上幾個字。“慈母蘇碧桐之墓,孝女蘇念立”……
正是看到小蘇念小小的手,握著銳利的石塊,一筆一畫地刻著那些宋體字,蘇念忍不住想要抽噎。
直至後來,墓碑重新立好,二人緩緩走上青峰山,裴子墨看著小蘇念,小小年紀卻發出不同於同齡小孩子那般稚氣反而是沉穩的聲音。“你想讓他們再也無法接近你孃的長眠之地嗎。”
只見,她點點頭。
裴子墨捂著胸口,在小蘇念沒注意時將湧上的血咳在手帕上。淡笑著,將內力集中於掌中,對著連線青峰山與其背面的那段山體,奮力劈毀。
蘇念心驚,裴子墨一個十歲的孩子,內力竟是就足以劈毀山體,現如今,又是有多毀天滅地?
這個東曜乃至雲辰上下人人皆知,家喻戶曉,讚不絕口的天才,武功都如此早成,怕是太逆天了。若是東曜老皇帝知道了,起碼一口老血噴出來。
然而當時蘇念根本來不及深思,裴子墨的吻愈發纏綿,她腦中拉扯的痛苦也越輕,想要推開裴子墨,可記憶卻又再一次湧來,讓她不得不去看那些畫面。
那是後來,她看到裴子墨面色蒼白,卻還是故作鎮定地蹲在自己身前,已然沒有血色的手握住她的手,薄唇一張一合地告訴她,“不要畏懼死亡,一次死亡換來的便會是全然的所有人都畏懼的新生,那些你討厭的人便再也不能奈你如何。”只見,她點點頭。
她看著年幼瘦弱的自己,冷靜地看著蔣氏母女如何對著蘇兆成說著對她的不捨,執意要親自送她前去。而她也冷靜地被帶進馬車,冷靜地聽著蔣氏母女的得意宣誓與冷意嘲諷。那個七歲的小女孩,冷靜得,讓人覺得害怕。
抵達雲木崖,蔣氏母女下了車,將她困在車內,將馬車推至崖邊,而她只是冷靜地,掉了下去,感覺到全身刺骨的疼,也只是冷靜地閉上眼。冷靜地感受著,生命在一點點離她而去。
因為她始終銘記,裴子墨說的,不要畏懼死亡,一次死亡換來的也許是所有人都畏懼的新生。
她要迎來新生,讓那些傷害過她的,傷害過蘇碧桐的,傷害過裴子墨的,通通下到十八層地獄。
再後來,她看到小小的蘇念躺在血泊中,靈魂飄浮在空中,看到雲木崖上清風老頭站在那裡看著崖下的自己,擔憂著,卻遲遲不下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