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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些顫抖。
大夫一直彎腰抱拳,卻是不敢接話。如今老夫人已是油盡燈枯,他能做的,只是幫著老夫人拖著一口氣,照老夫人這情形瞧著,就是華佗再世,怕是也沒那能耐了。
“墨軒吶,你……你莫難為大夫了。”老夫人喘了口粗氣,安撫沈墨軒。老夫人開口了,沈墨軒不再開口,這時老夫人朝著大夫揮了揮手,讓他下去。那大夫得了令,趕緊著退出去了。
“人吶……都是有這一步的,墨軒吶,往後就是祖母……不在了,你也得好好過……日子。原本……我還指望著……自個兒……個兒能多活兩年……如今瞧著怕是不成了……”老夫人斷斷續續地說著,那氣在喉嚨裡出不來,也進不去,她說話著實費力。
“到底……是你父王……你莫太記恨他……祖母就……就他這麼一個兒子……他是……是錯了……你也也也莫莫……”說到這兒,沈老夫人一口氣喘不過來,沈墨軒伸手,幫她順氣。
“祖母,他有機會,定是會殺了我。”沈墨軒這話說得無比平靜,仿若這是在說別人的事兒般。若不是沈老夫人一手帶大他,怕是也覺不出他的情緒。
瞧著這般的沈墨軒,沈老夫人極為心疼。如今她這般模樣了,保不齊都熬不過明日了,等她走了,他一人可怎辦?這孩子也是吃多了苦的,遇見這麼個爹,如今兩人又是死對頭,自己那混賬兒子怕是逮著機會就真下得去手,將墨軒給殺了。這孩子,瞧得透啊!
“哎……墨軒,我的苦兒啊……”老夫人抓住沈墨軒幫她順氣的手,一聲哀嘆。一個是自個兒生養的兒子,一個是自個兒一手帶大的孫子,往後兩人怕是要父子兵戈相向了,那般情形,她是不情願瞧見的。許是老天爺瞧著她可冷,早早地將她收走,以免瞧著這一幕,可她走了,往後父子相殘,誰還能幫著勸一句?
沈墨軒低下頭,瞧著老夫人那已是瘦得皮包骨的手,語調平靜道:“祖母,若是太苦,你便走吧。我應你一聲,將來必保他一命。”
“墨軒吶!”沈老夫人悲切地喊了這一句之後,老淚一下便從眼眶裡湧了出來。
這孩子,讓她如何捨得?如何捨得啊!
“祖母,累了便歇著吧。”沈墨軒伸出另一隻沒被沈老夫人拉著的手,輕輕幫著沈老夫人擦乾淨眼角的淚水,低聲安撫她,這話說出,已是與平日裡那平靜的語調不同,那聲音已是有了明顯的起伏。
“墨軒,奶怕是要走了,往後……往後你莫虧待……待了自個兒……這李家……李家你也幫著瞧著些……二郎他們幾個……要是……要是有能耐……往後……往後進了朝堂……你……你別讓著他們……白白……白白送了性命……這是咱……咱們家欠……欠他們的…如若……如若他們沒……沒那能耐……便……便用不著……著……管……管了,讓他們在這小山村兒……過安生……生日子……”
沈老夫人喘著粗氣,吩咐沈墨軒。
沈墨軒應了好之後,她這才安心地閉上了眼。
等冬至端著自個兒做好的麵條,進來時瞧見的便是沈墨軒抓著沈老夫人的一隻手,另坐在床邊,另外一隻手,幫著沈老夫人理著頭髮身影,竟是讓冬至想起了“蕭瑟”一詞。
冬至走近前,瞧見沈老夫人已是雙眼緊閉,她心裡“咯噔”一下,一股慌亂湧上心頭。
“老……老夫人……夫人她?”冬至結結巴巴地開口,想要問什麼,卻是終究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祖母睡著了。”一向沒咋搭理她的沈墨軒,今日破天荒地開口答了這一句。
聽到這個答案,冬至一顆懸著的心落地了。此時她再細瞧,便是能瞧見沈老夫人時不時地大口喘氣。自從外婆走後,她便很怕有人離去,那種感覺,便像是有人往自己的心臟倒了滿滿一瓶醋,那心被醋腐蝕了,整個都是酸的,卻又像是要漲爆了一般。
她端著自個兒做好的麵條,坐到了之前大夫把脈時坐的位子上,瞧著床上睡著了,額頭卻還是冒汗的沈老夫人。
沈墨軒將沈老夫人黏在額頭的頭髮,一根一根地順到腦後,再拿了沈老夫人枕頭邊兒的帕子,幫沈老夫人擦臉上的汗水。
許是氣太不順,慢慢地便是能聽到老夫人喉嚨處發出的呼吸聲慢慢變了,細聽之下能聽到是喉嚨有痰。
這……這是起痰了,這痰一起,那氣怕是更不順了,日子,也不長了……
冬至能想到這一點,沈墨軒自是能想到。
他輕輕地將老夫人地手掰開,坐起身,上半身轉向冬至的方向,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