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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寧王一系看做反賊,因此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就跟瞽目老人說:“老人家,實在對不住。寧王手下朱統領將我們村子裡的男丁都抓走了,又定下三天後不交上在瓜州造反的‘反賊’,就將我們一個村子的人治死。我們、我們……”
“如何見得,我們就是反賊?”曾公子忍著咳嗽,心想定是有人去通風報信,那什麼朱統領才能這麼精準地來樓家村抓他們,這人,是不是蒙戰?八成是了。
里長躊躇道:“起先三個拿著劍的人來找你們,那三個聽朱統領描畫,是反賊,他們是反賊,又急巴巴地來找你們……你們定也脫不了嫌疑。”
“……老人家,你錯……”曾公子待要說,小腿捱了金折桂輕輕地一棍子,不解地看向她,卻見她開口了。
“里長果然聰慧過人,順藤摸瓜的事,旁人未必不會做,可都比不上里長細心。”金折桂瞥了眼曾公子,此時他們四個人裡頭三個需要趕緊叫人煎藥醫治,樓家村又已然遭殃,他們就先進村子養病又何妨;況且,里長那話要說漏洞也有,但此時眾村民已經將他們看成萬靈丹,即使被他們說服認定他們不是反賊,也會抱著賭一賭的心思將他們交上去。
“慚愧慚愧。”里長拱手,心想這三人當真坦然,換做旁人,定是不肯承認了,果然朝廷的義士跟寧王手下的爪牙做派就是不同。
瞽目老人拍了拍金折桂的手,示意她繼續跟里長說話。
金折桂道:“里長可知道我們是如何不動一兵一卒拿下瓜州的?”眉毛一挑,一直情緒淡淡的眸子立時神采飛揚起來。
曾公子咳嗽一聲,不動一兵一卒的是他的人,此時畏懼瞽目老人,連帶著不敢逆了金折桂的意思,便由著金折桂說,不敢插嘴。
一個拿著鋤頭的女人插嘴道:“聽從瓜州逃過來的人說,瓜州城裡幾十道天雷打下來,賞了瓜州百姓幾千石炒米。”
金折桂轉頭笑著看向瞽目老人:“爺爺,可叫你算準了。只是老天長眼睛,咱們就在瓜州縣衙,那雷也只單劈袁將軍,不劈咱們。也不知道樂水的土地公公有沒有長眼睛,會不會誤燒了咱們。”
瞽目老人嗔罵道:“丫頭不得胡言亂語侮辱神靈。土地有知,怎會濫殺弟子?”
“弟子?”里長聽得目瞪口呆,忙問:“打天雷的時候,你們當真人在瓜州縣衙?”
“那可不,不然,寧王那邊為什麼給我們栽贓一個反賊的名?”金折桂笑了,“里長你沒瞧見,那天我坐在牆頭上看,熱鬧得很,老天爺打雷是追著袁將軍打的,他向東,那雷就向東,他向西,那雷就向西……”
“那老天爺怎沒劈死他?又叫袁將軍捲土重來?”里長機靈地抓住金折桂話裡的“漏洞”。
金折桂道:“袁將軍的運數未盡,而且擒賊先擒王,老天爺要藉著袁將軍警告寧王。就是因為寧王死不悔改,所以樂水縣城裡有第二道地火等著他呢。” 又衝瞽目老人嬌嗔道:“爺爺既然收了我做徒弟,怎不教我是如何算出這樓家村有難的?”
瞽目老人說:“我們師徒兩人的事,日後再說。因緣迴圈這些玄而又玄的事實在匪夷所思,老朽算出樓家村有難,樓家村卻又因我有難。哎!”
里長思量一番,又反覆打量瞽目老人,這瞎子莫非是什麼高人,竟然能算出天雷、地火,又能惹得朱統領興師動眾地來捉拿。因曾公子一直跟在瞽目老人身後,於是就將瞽目老人當做頭領,自作聰明地以為朱統領口中的曾公子不過是按照瞽目老人的吩咐行事,如此在心裡就將瞽目老人的地位抬高了許多。“老漢糊塗了,還不曾請教過老前輩高姓大名。”
曾公子咳嗽著,心道不問姓名,就已經將他們打成反賊,既然是反賊,還問什麼姓名?
“老朽花鬼頭。”
里長一怔,“莫非就是鄉間民謠裡那個在聖上困窘之時,給他摸骨說他有帝王之相的那位花老神仙?”當今聖上登上皇位前,一次出征慘遭親信背叛,麾下將士死傷無數,部下們心灰意冷、毫無鬥志,恰那時有個瞽目人給皇帝摸骨,言之鑿鑿說皇帝有帝王之相、大事定然能成,才鼓舞得將士們鼓起鬥志,一鼓作氣反敗為勝。
曾公子是皇長孫,自然聽說過這事,心想:是了,花鬼頭跟皇帝有交情,自己原本盤算著未免自己的行蹤敗露,只能滅了他的口——可如今滅了他,自己沒解藥,也活不成;他那般狡黠,就算給解藥,也不會全給……一時間心裡左右為難,里長話裡將士們鼓起了鬥志,曾公子卻心如死灰,不敢再想以後的事。
金折桂暗道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