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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笑什麼。”
他的聲音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看我的眼光竟也同潭一般深不可測。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
呵,我還能笑什麼,無非是笑這命運,當真是可笑的命運。
左辰修並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我,臉色又是一暗:“你在笑朕。”
我輕聲道:“奴婢不敢。”
恭恭敬敬的回答,語氣卻是淡漠的,像個沒有生氣的紙偶,聲音因為身體的緣故而極為虛弱,輕的就像天邊一朵遊雲。
左辰修似乎很討厭我這樣的回答,他目光陰沉的瞥了我一眼,像是在刻意刺痛我,語氣譏嘲的說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奴婢,就好好恪守你奴婢的職責。”
“是。”我淡然道。
聽到我的回答左辰修竟是一愣,像是實在沒有想到我會這樣,眼裡的霧霾更加濃厚,而我始終低著眸,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傷透了我的心,也許無關風月,無關情感,只是曾經他那樣的愛過我,讓我平靜的心激起了點點水波,我曾經有一度真的以為我愛上他了,我願意陪在這個將全身心付出給我的帝王身邊,心甘情願,一生一世。
可是他終究還是負了我。
他是萬人之上的帝王,他怎樣對待我都是天經地義,我該感謝他只是折斷我的手腕,將我丟棄在地牢,是的,他沒有將我凌遲,或是五馬分屍,難道我還不該感謝他嗎。儘管他對我的仁慈只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可是我沒有資格怪他,我只是心死而已。
左辰修定定的望著我,良久,在我以為他又要出言諷刺我的時候,他竟站起身走出了大門,挺直的脊背傾瀉出月光般淡薄的落寞。
一連五天,我都住在祈寧宮中,本來我還擔心我住在皇帝的寢殿裡會不方便,但是左辰修每晚都不曾回來過,聽說他有時會在御書房裡徹夜批閱奏摺,有時會留宿在明陽公主那裡,但他只睡偏殿,從來沒有和明陽同宿。
沒有左辰修陰冷的目光圍繞著我,我的心情稍稍舒暢了些,傷雖然還未痊癒,卻也能下床走動了。
趁左辰修上朝期間,我支開小蜻蜓獨自去花園散步,說是散步,其實是勘測一下地形,以備不時之需。在我離開暮國的日子裡皇宮有了許多的變化,除了專程給殤打造的黃金涼亭金玉宮殿等等奢靡的建築外,還有一些隱隱約約按照八卦五行設計的樹木與路徑。
很多陣法的解法我也是一知半解,或者根本就是茫然不知,要從這些陣法中全然而退簡直是不可能的。我裝作無意卻暗自用心研究了許久,終究還是放棄了。這種高深莫測的東西平時說幾句理論話糊弄人還可以,若是要我實踐……還是算了吧。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宮中會有如此多古怪的地方,殤時常不在宮中,但他的耳目恐怕早已遍佈了皇宮,難道左辰修就真的不知道殤的目的麼?他怎麼會將天魔留在宮中?而四翼也不知道天魔就在暮國麼?
無數的謎團在腦海中浮現,讓我心裡莫名的煩亂,從來不想牽扯進這些是非恩怨裡,然而命運卻偏偏要與我作對。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無意中改變了這個世界,如果我沒有出現的話,一切會不會是另外的結局。
可是也許沒有我,會出現另一個同我作用一樣的女子呢。
呵,假設的東西,誰能知道確切的結局。
走的累了,我坐在假山後休息,周圍茂密的樹枝遮住陽光,灑下墨綠的陰影,將我的身影整個遮了起來,我蜷著小小的身體失神的望著遠處波光瀲灩的水池,若是自己能像那池水般迎著陽光傲然微笑該有多好,可是,我的尊嚴早已被踐踏得所剩無幾,我永遠不可能那樣自由,那樣明朗。
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我又覺得瞌睡了,閉上眼,迷迷糊糊的感受著溫暖的光華,隱約中,我似乎聽到假山後有熟悉的聲音在相互交談。
“傲,左辰修可有懷疑你?”
溫和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這柔和的聲音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耳邊出現過,卻又模糊不堪。
也許是睡的太昏沉,出現幻覺了。
我撇撇嘴,並沒有在意,只是換個姿勢,繼續曬太陽。
“有。”
只一個字,冷而淡漠,慣常的語氣,我霍然睜開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司歆傲。
他的身份果然是……
我輕手輕腳站起身,躲在假山後偷看,在看到花園中那幾人的時候,臉色剎時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