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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無用。況且所謀之事本就需謹慎小心,徐圖謀之,因而這上下通達的費用……”
那邊的人翻了一本《論語》側著身子在看。
魏以廉立刻出了一頭的冷汗,卻強裝鎮定,面不改色地看著那眼眉間皆是閒適悠閒的人,等著他的回答。
翻了幾頁,那人突然把書往桌上一扔,大睜著眼睛驚訝道:“哎呀,魏大人講完了啊!我這看書看得入了迷,魏大人不要見怪啊。”
魏以廉的心隨著那書砸在桌上的聲音重重地一顫,心底發虛,但數年的廟堂生存讓他早明白這其中的水深水淺,更明白此刻應該作何反應。因而他儘管整個脊背貼身褻衣都溼了個乾淨,卻兀自帶了一絲討好的笑意,微微欠身,再一次耐心地重複,“方家的事兒您交給下官辦就行,只是這打點的銀子還要求取於您。”
沉默。
魏以廉不慌不忙地補道:“您放心,銀子少一些也成,只要銀子一到,下官保證事兒必成!”
那人抬眼看了他一下,左右打量了很久,才扇子一抖,整張臉也帶了笑意,就好像厚厚的冰被捅了個洞,突然就暖和起來,爽朗的嗓音讓人如沐春風,“魏大人辦事,我有什麼不放心?我自然一直都是非常放心的。”
魏以廉一聽,眸光輕微地一晃,瞬息正常,拱手道:“多謝您原宥。”
那人揮了揮手,笑著示意他下去。“你且寫個單子明細交給宋連,讓他去賬房支銀子與你。”
“是,下官退下了。”魏以廉說完,表情很是平淡地退了下去。
門“吱呀”一聲關上,那人皺著眉頭看著門,道:“哎,我這府裡連個門軸都如此無用。”
一直側臥在黑暗裡的小榻上的青嵐輕笑一聲,“住厭了?”
夕陽的餘輝就照在他的腳邊,青色的衣角帶著絢爛的光輝竟顯得幾分慵懶與魅惑。
那人呆了一下,又稍稍側過頭去,看了一下那光線的終點。就在青嵐的靠枕邊上,幾根垂落在靠枕邊的青絲暴露在殘陽裡,帶著晃眼的金黃,一閃一閃。
看了許久,那人才嗤笑道:“魏以廉這個老狐狸,到花家辦事賺了個如花似玉的小妾不算,明明說通了方家,還硬說方家獅子大開口,想把我的錢揣進自己兜裡。他倒是打得好算盤,美色財富全得,真當別人都是傻子麼?”
青嵐不語,坐起身來,散亂的長髮順著肩膀滑下去。
那人走過去,掬起青嵐的長髮,青絲從他手中慢慢滑落,留下一點涼涼的觸感。他玩味地笑道:“要我幫你束髮麼?”
青嵐下了榻,扯過一邊的外袍披上慢慢地踱步到窗前。幽暗的光線裡,那抹身影透過煙霧有一些陳舊的感覺,彷彿是記憶中某個閃念的瞬間,靜靜站立,只餘無聲的背影。
“你也就能在我這兒睡個安穩覺了,瞧你那臉憔悴的,”似乎有一種眼前人即將消失的錯覺,那人疾走了幾步,到了青嵐的身邊,跳上窗臺,微仰頭看著青嵐,又調侃道,“怎麼,老夫人又催你求娶魏二小姐?”
青嵐轉臉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那人卻皺起了眉頭,“魏北悠如今算是草雞飛進了金窩了,魏以廉哪裡還能決定她的婚嫁?你家老夫人也就是白費功夫。倒是你這個繼母頗有意思,竟然比你還急著籠絡魏以廉,實在有趣。”
青嵐仍不出聲,彷彿與暈開的淺夜重合在了一起,變得寂靜而又濃郁,疏離而又淡薄。
夕陽的餘輝只剩下一條細細的線直刺天空,那人看著看著,又繼續道:“魏以廉想從我這裡斂財,又想倚靠你保命,大約是瘋了。不過我想,他絕不止這一條退路。呵,用自己和自己的親生女兒來當餌料,你會覺得他殘忍麼?”
青嵐嘴唇慢慢翹起,笑意絲絲縷縷地流淌進眼睛裡,“你不該這麼問。魏以廉?你真是高看他了。論殘忍?還有誰殘忍得過這皇宮裡的人?”
那人臉色驀地黑了下來,不是生氣,反倒是濃重的愧疚和哀傷,整張俊毅的臉都灰了一層,最後終於將滿腹濁氣團啊團啊,團成一句嘲諷:“你這麼說我會當你在乎。”
青嵐的笑意愈加明顯,整個青色如絲竹般的氣質在這笑意中像是點燃了某種隱秘的幽火,赤紅色的,灼熱地驚人。
“我若不在乎,為何幫你?”青嵐側頭,理所當然地反問。那一片赤火中,一雙眸子尤為特別,像是盛放的曼珠沙華,奢靡卻又濃烈。
那一瞬間,他甚至帶了一絲可愛的神色,眼睛裡倒映著一絲無辜,一絲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