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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明日。
不出所料,翌日早朝之後,寧澤與華太后爭吵於凌霄殿。寧歌特意來到凌霄殿,站於大殿窗牖處靜聽。
華太后憤然道:“為了那亡國之君,你竟然來質問我?”
“如母后所言,蕭頂添已是亡國之君,為何還要趕盡殺絕?”寧澤語音悲痛。
“若非我暗中令楊策策反,我大寧能統一南北擁攬天下嗎?你能無憂無慮地坐在太極殿嗎?”華太后疾言厲色,寧歌可以想象,母后定是目光厲厲。
“這天下,是母后搏來的,兒臣不稀罕!”寧澤絕少與母后如此面紅耳赤地爭吵,此次定是對蕭頂添心有慼慼然。
“你……好!好!好你個寧澤!”
寧歌轉至大殿,靜立於朱漆桐木門檻外,望向母后……華太后快步走來走去,金步搖簌簌搖曳,金葉光芒閃爍,裙裾旋開如翅,似要噬人……可見極為震怒。而寧澤背對著寧歌,寧歌瞧不見他的臉色,只見他身姿正挺,周身仿有凜然之氣,與以往溫柔懦弱的閒逸帝王大為不同。
華太后站定在寧澤身前,鳳眸森厲,“你是大寧君王,他是亡國之君,兩不相干!你為何一再邀他入宮飲酒作樂、撫琴和歌?”
寧澤幽沉道:“這天下已是母后的天下,兒臣私事,母后也要過問嗎?”
聲音低沉,語氣卻是不卑不亢。華太后從未見過寧澤如此不馴,更未料到親生兒子為了旁人與自己水火不容,一雙鳳眸燃起騰騰怒氣,“好……好……我不過問,那你今日所為何來?是否也不要過問?”
寧澤硬聲道:“既然母后定要如此,往後兒臣若有冒犯,望母后記得今日之言。”
話畢,寧澤拂袖轉身邁出大殿。華太后雙眸驚凝,怔怔地看著他憤憤離開。
寧歌看著寧澤漸行漸遠,本想喚一聲,終是沒有喊出聲,卻聽華太后柔柔喚了一聲:“皇兒。”她緩緩轉身,靜靜地望著母后,驀然覺得母后的眼角蓄滿濃濃的哀傷與孤單。
華太后想要伸手撫上女兒的臉頰,卻只是手指動了一下,“還怨母后嗎?”
寧歌心神一凜,深深吸氣,襝衽行禮;“兒臣告退。”
華太后立於門檻處,望著女兒冰冷的身影消失於凌霄殿,雙眸泛出晶瑩的光。身後空寂大殿走來一個身著粉白色綢衣的貌美男子,扶著華太后走回內殿,“太后,先歇一下,別累著了。”
華太后轉身握住他的手臂,“阿桑,我做錯了嗎?你告訴我,我做錯了嗎?”
阿桑扶她坐下來,柔聲安慰道:“太后沒有錯,陛下還年輕,無法理解太后的高瞻遠矚。”
華太后一向恩威並重、令嚴辭肅,此時卻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女孩,祈求得到父母的原諒與認可,“可是,寧歌也怨我,你知道的,寧歌從未這般怨我……”
阿桑輕輕揉著她的雙肩,輕聲細語一如清風入懷,令人無比舒適,“公主向來敬太后的,假以時日,公主定會明白太后的。”
華太后臉色稍緩,語聲似是倦怠,“希望如此,阿桑,往後行事要更為謹慎。”
第五闕 心悲抒不成(6)
經過此事,寧澤再沒邀蕭頂添入宮。蕭頂添亦幽居侯府,膳食用度異常謹慎。而華太后似乎有意停歇那些謀劃之中的陰謀,不知為何。
轉眼暑熱倏忽而過,涼秋已至,翠葉飄黃。陣陣冷風越過高牆、度過窗牖,涼了錦衾,亦涼了寧歌單薄的身子。一場冰涼秋雨連下兩日,寧歌突然病倒,兩夜高熱、數度臨危,所幸吉人天相,終是醒了過來,然而數日仍不見好,拖拖拉拉地竟纏綿病榻達半月之久。太醫盧大人說,公主奔波兩月,身子漸虧,加之落水受寒,回朝後並無好好調養,因而才會病來如山倒。
盧大人還說,高熱雖退,風寒已去,然而還須慢慢調養,宜溫泉靜養。於是,華太后聖旨下,令湘君公主靜養西郊溫泉行宮滄浪宮,太醫兩名,侍從五十,精衛五百。
滄浪宮依山而建,歷時五十餘載,四周參天古木森森搖曳,松柏挺拔聳立,清幽絕跡,恍如離世獨立。行宮巍峨廣雄,兩宮六殿灰瓦粉壁、墨柱素闌,從山下仰望,像是百年古剎,古意幽沉、壯而不麗。
“公主殿下,臣等不能回京。”兩名太醫跪在大殿上,恭敬低首,語聲不懼。
“我在行宮靜養已有七八日,身子已無大礙,兩位大人可以回京覆命了,半月之後,我便回京,到時再行復診,有什麼不妥麼?”寧歌立於大殿玉階上,背對著兩名太醫,嗓音悠緩而不容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