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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所有人都審完,唐天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潤潤喉嚨。
譚鈴音繃著勁兒寫了半天字,爪子累得痠痛,她一邊揉著手,一邊抱怨道,“這種事情該有專門的文書來做,我可是師爺。”
“你寫字快,能者多勞。”唐天遠慢悠悠地丟來一句。
譚鈴音不屑,“別以為誇我兩句就管用。”
她把方才記錄的文書歸置了一邊,整理妥當,拿給唐天遠過目,一邊問道,“周縣丞呢?”
“他去處理幾件糾紛。”
譚鈴音點點頭,“大人,我覺得吧,我中午說錯了。”
“哦?你錯在哪裡?”
“這個齊蕙齊小姐,她應該不是逃婚,而是私奔,”她不等他張口,又繼續說道,“大人你肯定也看出來了,齊蕙跟她表哥關係不同尋常,她又喬裝跑到城外,你說,除了私奔還能是什麼?幽會嗎?好好一個千金小姐把自己打扮得像個村姑一樣去幽會,她圖什麼?圖一刀兩斷?”
唐天遠知道譚鈴音說得有道理,他也懷疑衛子通和齊蕙的關係,不過看到譚鈴音說得興起,他又嘴巴癢癢,挖苦道,“逃婚,私奔,幽會。你一個姑娘,腦子裡整天想些什麼?”
“唐飛龍!”譚鈴音心頭火氣,學著他的樣子重重一拍桌子,砰!
嗷疼!譚鈴音面容扭曲,把手拿起來放在嘴邊吹啊吹。她的掌心火辣辣的疼,還發麻,手指因太過用力,被桌面震得像是要酥掉……果然氣勢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裝的,她本來爪子就痛,現在更是痛上加痛。
唐天遠又扶額。他真是看不明白這譚鈴音。要說她傻吧,她腦子也挺好使的;可要說她不傻吧,偏偏她天天干傻事兒,傻到別人都不好意思再添一腳了。
“你沒事兒吧?”縣太爺終於為這傻帽兒折服,不再毒舌,關懷起她來。
這麼丟人,又怎敢託大。譚鈴音把手背到身後,一本正經道,“大人,我覺得逃婚、私奔並不是什麼齷齪事。兒女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憑什麼婚事一定要聽父母的?”
這話就算從一個男子口中說出,也可謂離經叛道,何況是個姑娘。唐天遠搖了搖頭,“你這樣驚世駭俗,我看以後有哪個男人敢娶。”
“不勞大人費心。”
兩人便不歡而散。唐天遠吩咐下去,羈侯所裡的四個人,除了齊蕙的貼身丫鬟玉環,其他人都可以放走了。現在證據不足,嫌疑人範圍沒確定,也不能老關著別人。自然,衛子通與齊蕙關係不一般,該重點盯梢兒。
之所以留下玉環,是因為此人沒說實話。她既然是齊蕙的貼身丫鬟,必然對她的一舉一動一起一臥都熟悉得很,今天審問時卻語焉不詳,這不合常理。
第二天,唐天遠和譚鈴音又湊在了一塊。譚鈴音臉皮厚,已經把昨天的不快拋之腦後,她堅信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並且想以此來說服唐天遠。
唐天遠覺得這算是一條思路。他把底下人都派出去打聽齊家的情況了。有些事情當事人不願意說,旁人未必不知道。現在,想要進一步確認或者否認齊蕙是主動逃出家的,還需要證據。
反正在屋子裡悶著也想不出東西來,索性出門看看。唐天遠和譚鈴音一同去了城外的官道。想要儘快離開銅陵縣,這條官道是最佳選擇,而且此地挨著天目山很近,若是兇案發生在這裡,也確實方便拋屍。
官道旁邊是一個湖泊,湖泊裡生著許多荷花。昨天下了一夜雨,今天荷花映著初晴綻放,一朵一朵,紅黃白粉,高低錯落,像是一個個笑逐顏開的少女,在微風中輕擺腰肢,向著行人致意。
譚鈴音站在樹蔭下,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陶醉道,“‘荷風送香氣’,說的就是這樣吧。”
唐天遠的目光落在她的腳邊,那裡盤著一條蛇。蛇怕熱,這幾天它大概是熱狠了,好不容易涼快了一回,於是出來透口氣乘個涼。
蛇很快發現譚鈴音,盤踞的身體散開,趴在地上吐著信子,警惕地看著譚鈴音。
“譚鈴音,別動。”唐天遠低聲說道。
“啊?”譚鈴音驚奇,不自覺地錯了一下步子,一下把蛇頭踩在腳下。
蛇:“……”
即便不喜歡此人,唐天遠也不得不承認,譚鈴音是個女中豪傑。
那蛇不甘心就這麼掛掉,於是收緊身體,絞著譚鈴音的腳。
譚鈴音低頭看到腳上的蛇,嚇得嗷嗷怪叫,張牙舞爪,“蛇!蛇!蛇!!!”她用力甩著腳,甩了半天也不頂用,情急之下又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