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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墨恩了一聲,沒回頭,仍是那個姿勢。
李少白又上前一步,面上帶點嘆息:“九雅姑娘的事我聽說了,真是可惜了。”
夫墨點個頭,眉微微皺起,手慢慢伸高扶著頭:“我想獨處。”
李少白的面色變了兩變,要知他可是這天下的少主,還沒人敢如此忤逆他。不過他還是強壓下不快,換上一副笑容:“也好,先生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人出去門關上。紅衣少年慢慢扶著一路傢什走回床邊。這本是他醒轉三日後第一次下床,正賞玩窗外風景,卻叫人打擾了興致。李少白雖是新朝太子,已是一身紫金氣繚繞,卻莫名讓他有些煩悶,不甚想見。
他能看見他眼中對權勢利慾的渴求,雖然他已擁有夠多,卻不像是已滿足的樣子。有時夫墨都不由想:他到底想要什麼呢?那樣的一雙眼睛。他還太年輕,雖然行走四海周旋權貴法術護體閱歷豐富,面上總能保持一派雲淡風清,可眼眸裡偶爾露出的光卻瞞不過人。
順路捻了朵花瓶裡白色的小花苞在手,打坐在床頭怔怔看它。他的身體要調息好,還要半月功夫,到時就可以去雪山拿木神的一半元珠,還有為九雅渡魂。
如今靈獸已死,要是水神知道了,唉,不知又要掀起多大風波!夫墨微微皺眉,有些煩不勝煩:“若是那樣,我該如何?”其實在他心裡,並不想殺它,日日和它相處,它的嬌憨純樸也記在心頭,它又討九雅的歡欣,本想帶它一路回去的,只是如今被大雪覆頂,該是怪誰呢?木神才算是兇手吧,可是自己……強行要帶它走,也難辭其咎。
可是當然要帶它走,它是水神之子,一身的水元素,如今是看不出來,可待它年歲漸大,必然會破壞這天地間的元素平衡,那時定是妖孽橫生,天下大亂。也許,死了也好……
夫墨搖搖頭,知道這事不會簡單了結,最後還是要回到他身上。
他把花放在膝頭,衝它微微一笑,閉眼入定。
接下來的日子,總是能看見那白衣的貴公子。夫墨有時被弄得哭笑不得,慢慢也就習慣了。以前也是和他相處過,什麼事上都是迎合著自己,打擾得多了反而沒再覺得討厭。
只要不是入定練功時打擾,他便不再趕人。
李少白是八個心竅的人,見他不再反感,自然是步步順竿子爬上來。今天帶副棋盤,明天捧具漆琴,後天卷幾卷古書,都是清雅的事。夫墨每每見他淨手焚香調琴的嚴謹模樣,不由地就真心去側耳傾聽。
李少白琴藝超凡,坐一蒲席上,白衣玉面,端正坐直,微笑時候壓過身後一樹雪色梨花,如此賞心悅目的景色!夫墨紅衣黑髮,盤膝坐在一側,一手端茶杯一手虛空捻捏,像是要抓住那飄渺的琴音,不自覺地,唇邊逸出一絲笑來。
“先生覺得如何?”罷了手,白衣太子默默觀察著,心下被那笑容激盪著,溫言問。
“我不懂韻樂,不過十分悅耳。”夫墨笑道,“倒不知道,你懂的不少。”
“先生誇獎了。”李少白欠身道,“少年時候什麼都想學,結果雜而不精。下次我帶棋來,先生指點我幾局吧!”輕風過,幾瓣花瓣飄落,正落到他肩上發上,更有一派閒適感覺。
夫墨問:“什麼棋?我都沒學過。”
李少白歡欣道:“沒學過?那沒關係。如蒙不棄,我教先生幾手如何?”
夫墨好奇,面上沒顯露:“明日再說。”
次日一早,白衣少年就侯在門口了。夫墨這幾日和他交情漸深,又要賣他當朝太子的面子,只得先不練功,開門把他迎了進來,面上卻不甚好看。
李少白身後兩個明眸善睞的少女,一人捧一棋盒,見了夫墨就露齒微笑,十分活潑。夫墨見了一下就想到九雅。九雅的年歲比這兩人稍小,面孔更靈動活潑,容顏上也更勝幾分,不過笑起來的模樣倒有好幾分的相似。
這幾日夫墨刻意去忘她,本已有幾分成效,如今這一瞬,又對那個已葬身雪山的少女揪起心來。他默默按捺住心神……
“先生今日可願和我下兩盤?”李少白在耳邊問。
夫墨回神望他,一時像看一個全然陌生的人,把李少白嚇得一下怔住。
“……好。”
夫墨冰雪聰明,舉一反十,只用半日就會了大半,不過他一直學得沒甚精神,卻沒推了棋盤走人。李少白悄悄觀察著,只要他不說停自然就一直這樣下下去。每一抬頭就看見那張絕世的容顏,帶著漫不經心,似有滿腹心事,長眉細目,唇似彎未彎,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