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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謹久久地站在墓前。
她曾以為自己不會再哭。
當眼睛重新睜開看見這個世界的時候,當層層紗布從身上、臉上捲起拿走的時候,當千辛萬苦、九死一生終於生下安安的時候,她曾以為自己不會再為過去的事而哭,更不會再為那個男人掉一滴眼淚。
南謹用手指一點一點抹掉臉上的淚水,在離開之前,再度看了一眼墓碑上的那兩個名字。
這塊墓園沒有臺階,每塊墓地之間相隔很遠,中間林立著高挺茂密的松樹。
暮光深濃,松樹林中影影綽綽,偶爾有不知名的鳥雀從半空中飛過,發出細小的鳴音,撲稜著翅膀倏地一下便消失在沉藹之中。
南謹的心情還沒恢復過來,見時間已晚,便快步向出口處走去。
結果,卻不期然看見一道人影。
那人遠遠走來。其實暮色已沉,昏暗的光線中那人的面孔模糊不清,只能看見清俊修長的身形。南謹不由得一怔,心狂跳起來。
她萬萬沒想到蕭川會來,而且竟會和自己挑在同一時間。
此時園中沒有別人,她幾乎避無可避,腳下剛一遲疑,對方就已經看見了她。
蕭川很快到了近前,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來,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南律師,你怎麼也在這裡?”緩慢的語速中帶著隱約的疑惑和探究的意味。
南謹強行壓抑住狂跳的心臟,回答他:“過來祭拜一個去世的朋友。”
“是嗎?”他仍舊看著她,“那還真是巧。”
此時兩人站得很近,而她的個頭和秦淮差不多,所以他需要稍稍垂下視線去看她。這樣的角度,竟令蕭川再度有了一絲恍惚,彷彿站在自己面前的,其實是另一個人。
晚風輕拂松林,帶來窸窣的聲響。
他靜靜地看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打量什麼,抑或是想要尋找什麼,半晌後才開口說:“等下坐我的車下山。”
南謹愣了愣,可他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下一刻便淡淡地移開目光,徑直朝著秦淮墓地的方向走去。
南謹並沒有跟上去,卻還是下意識地微微轉過身,看向那道清俊的身影。
她看著蕭川在秦淮的墓前站定,身形挺拔,側臉沉峻冷肅。他既沒說話也沒動,只是微垂著視線,看著那塊墓碑。可其實碑上什麼都沒有,連一張照片都沒有,就只有那幾個字。而他對著那樣簡單的幾個字,靜默許久。
天色暗沉,山間的氣溫降得十分明顯,空氣中都彷彿透著肅殺的氣息。
南謹的雙手垂在身側,不禁輕輕握起來。
那是她的墓,墓前站著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而她自己則呆立在咫尺之遙。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就像已死之人的靈魂正飄浮在半空中,無知無覺地俯視著哀悼和追憶的旁人。
可是,他此時此刻是在哀悼嗎?
他對著她的墓,到底又在想些什麼呢?
有那樣的一剎那,南謹覺得身體似乎不屬於自己,因為她管不住自己的腳步,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在她恍然醒過神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已經來到了蕭川的跟前。
她幽幽地望著墓碑,耳邊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問:“這個人是誰?”多麼不合時宜的問題,多麼沒有立場的提問,可是話音剛落下,她才驚覺那正是自己的聲音。
蕭川沒有看她,過了片刻才答非所問:“今天是她的生日。”
南謹仍舊有些恍惚,因為今天並不是她的生日。她怔在那裡,彷彿花費了極大的力氣去思考,這才猛然想起來,當初有關於秦淮這個身份的一切資訊都是假造的,就連出生年月也不例外。
而今天,的確是秦淮的生日。
所以,他是來追思的嗎?
她覺得可笑,卻又笑不出來,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蕭川沉默的身影,一雙手在身側捏得緊緊的。
天色漸漸黑下來,整個墓園愈加顯得冷冷清清。
風突然停了。
她和他都不出聲,就連方才偶爾從半空中低掠而過的小鳥都沒了蹤跡,四周圍突然安靜得過分。
南謹還在恍神,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卻只見蕭川的身體忽然動了一下。
前一刻還靜立在墓前的蕭川,毫無徵兆地猛地彎下身體,於是輕微的破空聲就從他的背脊上方險險擦過,落在大理石的墓碑邊緣。伴隨著某種尖銳而又奇異的撞擊聲,剎那之間火花四濺。
幾乎只停頓了短暫的一兩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