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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母親打過來的。
南謹心頭微微一沉,直覺不太對勁,於是匆匆對楊子健說:“我們先出去吧,我需要打個電話。”
她沒說明白,但臉色突然變得凝重,楊子健善解人意地什麼都沒多問,只是護著她順著擁擠的人流湧出觀影廳。
南謹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立刻回撥過去。電話響了數聲,母親那邊才接起來,張口就是焦急萬分的腔調:“你跑到哪兒去了?安安出了車禍……”
安安剛滿五歲,跟她姓,出生證明裡的“父親”一欄是空白的。那一年她大難未死,當時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隨著她一同活下來的,還有一個剛滿兩個月的胎兒。
這是蕭川的孩子。她懷他的時候受了太多的苦,曾一度以為是肯定保不住了,可沒想到這個孩子的生命力竟然那樣頑強,就連醫生都不禁連連稱奇,說這是百萬分之一的好運氣。
而她卻不覺得這是個好運氣。
從安安出生的那一天起,她就在想另一個問題,以後該如何向孩子解釋父母的關係?
難道要告訴孩子,你的媽媽當初和爸爸在一起,是別有目的和用心的?又或者跟安安說,爸爸曾經毫不留情地想要殺掉媽媽,而你差一點兒跟著也沒命了?
她越想越害怕,沒法對孩子交代,於是索性不交代。
安安出生後,她總是藉口工作忙,平時對安安的照顧少之又少。她就像一隻鴕鳥,以為只要把頭埋起來,就可以忘掉所有的憂慮和恐懼,就可以將過去的一切全都抹殺掉。
甚至在很多時候,她都不敢去看安安的臉,只因為那張可愛的小臉,眉眼和神態都越來越像蕭川。
基因和血緣的力量太強大了,她只要看著安安,就會不自覺地想起另一個男人。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費盡千辛萬苦保住的孩子,結果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愛他。
其實就連她自己也曾一度以為,這個孩子就像一場延續不斷的夢魘,她是永遠也不可能毫無保留地愛這個孩子了。
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全都錯了。
母親、南喻、林銳生,包括她自己,他們全都錯了。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這輩子深愛過一次的見證。
她愛蕭川,愛得那樣痛苦和掙扎,而這個孩子,是她在受到致命般傷害後留下的僅存的希望。
在這一刻,全身的血液都彷彿被人抽走,只剩下一具冷冰冰的身體。南謹聽見一道聲音,又輕又靜,猶如身處在空谷裡,到處都是迴音,一遍一遍虛無縹緲地在耳邊響起來。
其實那是她自己的聲音,一遍遍地在問:“……安安怎麼樣了?”
左小腿和肋骨骨折,脾臟破裂大出血。孩子是因為貪玩,趁著外婆不注意,自己穿過馬路的時候被快速衝來的摩托車撞倒的。
南謹連夜趕回老家時,醫生剛給安安做完手術。麻醉藥效還沒退去,孩子已經被轉移到病房裡。那張小臉慘白得沒有絲毫血色,小扇子一般濃密的長睫毛安安靜靜地覆在緊閉的眼皮上。
南謹的目光落在那厚厚的雪白石膏上,一瞬間只覺得胸口刺痛難當,臉色也跟著變得煞白。
安安從小到大很少生病,又幾乎沒與她住在一起,她從來不曾有過這種感受。現在看著孩子躺在病床上,她竟然恨不得讓自己去代替他。
南母一直守在床邊,見她終於到了,只是抬眼看了看她,然後便開始不停地抹眼淚。
南謹不由得更加難受,默默走過去,叫了聲:“媽。”
南母哭得更兇了,淚水填在眼角深深淺淺的皺紋裡,好半天才低聲說:“是媽沒照顧好安安……”
南謹心頭一酸:“媽,您別這麼說,是我不好。”
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將安安帶到這個世上,卻沒有盡到應有的責任。她以為自己早已經獲得了新生,其實卻一直禁錮在過去的痛苦中,沒有一天真正釋懷解脫過。
僅僅是因為安安越來越肖似蕭川,她便連多看一眼都不敢。她不是不愛孩子,她只是害怕,害怕承認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孩子的父親。而她更加恐懼的是,她無法面對這樣的自己。
明明受了那樣大的傷害,她卻仍舊不能忘記蕭川。
明明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她卻仍舊繼續愛著蕭川。
是的,她終究還是愛他的。
或許從此山高路遠、江湖兩別,但她始終還是在愛他。
在沒有他的那段歲月裡,她甚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