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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情難忘!”十四叔擺好造型,深沉地望著窗外,悠揚地唱了起來,“憶童年時竹馬青梅,兩小無猜日夜相隨……”
這夢靨般的歌聲就此以揮也揮不去的姿態緊緊纏住丁美滿,一路相隨……
第二十八章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該做的事也都已經做了,看起來就連情敵都失去耐心主動退出了。賈天夏自信地以為這場抗戰就快到頭了,解放之日就在不遠處揮手。可他忘了,丁美滿從來就是個做事沒有章法可循的人。
一回家,她就衝進書房,反鎖房門,不管天夏怎麼敲,都沒有任何回應。
起初,房間裡動靜很大,他甚至懷疑美滿之前是不是擺了個桃花陣,現在桃花有了,於是需要偷偷閉門換陣。就算這樣,她也沒必要把桃花陣擺在他暫住的房間裡吧?
記不清隔了多久,房裡總算靜了下來。
一盞昏黃的檯燈靜靜在角落裡散發著光暈,美滿蜷縮在一旁,面前是一隻很大的木漆箱子,上面積滿了灰塵,從嚴重褪色的情況看來箱子已經有些年代了。
她抱著薯片,邊吃邊翻箱子,不亦樂乎。
之前,她一直在想……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八個幾乎都被用到氾濫的字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有些不甘心這輩子就註定被這八個模模糊糊的字困死,如果孤注一擲、義無反顧地回頭,下場會不會很慘?下一次,如果傷了,再痛再難受,都成了咎由自取,她甚至都不知該去哪裡找止痛劑。
直到她在賈天夏的房間裡找出這隻箱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撬開,看著裡面那堆雜七雜八沒什麼價值的東西后,隱隱有些明白了。
美滿依依不捨地放下薯片,捻起一大包五彩繽紛的彈珠打量,記不清這是幾歲生日時賈天夏送的了,總之他很細心地在每一顆彈珠上刻意了她的名字,雖然是在“丁美滿”三個字裡挑了個最簡單的“丁”刻。
嚴重發繡的鐵皮奧特曼鉛筆盒……
這個她記得,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賈天夏說:“你那個同桌很討厭,你如果可以永遠不和他說話,我就送你凹凸曼的鉛筆盒。”
“誰稀罕那種好像全身被塗滿水銀的怪東西啊。”
“你再敢跟他手牽手一起回家,我就把他全身塗滿水銀!”
……
箱子裡還有無數現在看來很可笑的東西,會眨眼睛的娃娃、遙控汽車、大黃蜂風箏、一堆他們上課時偷偷傳的紙條……最上面的那張內容很驚悚,可她很記憶猶新。
——賈天夏!出事了!我褲子上有好多血,是不是快要死了?!
——……死不掉,就是你完了,以後生不出孩子了。
——那怎麼辦啊!我嫁不掉了?
——我不嫌棄你。
——呸!我同桌說了,這叫月經!
“噗!”再一次看,美滿還是忍不住噴笑,好失敗的生理衛生教育啊,她初潮的時候竟然還搞不懂那是什麼狀況。
回味夠了,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東西整理好。這些記憶跟了她和賈天夏很多年,基本上都是他儲存的,按照美滿丟三落四的個性,它們可能早就不見了。離婚的時候,他把這箱子一併帶走,說是要去學“黛玉焚稿”,把它們全燒了;住進她家的時候,她又看他把箱子帶回來了,理由是沒找到可以私自焚燒廢品又不犯法的地點。
都是藉口吧?其實這段感情他也並非那麼不在意。
所謂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說到底,就像習慣了每天刷牙改不了、有了二十年多年的煙齡戒不掉。離開彼此後,他們都很難再去找那麼一個人,可以無所謂彼此不修邊幅、蓬頭垢面的模樣;可以索性丟開始終分不清怎麼拿的刀叉,索性直接用手抓牛排吃;甚至可以若無其事地聊便秘尿頻這些煩惱。
於是,不是如十四叔說的那樣舊情難忘,而是舊情難戒。
丁美滿認栽了,無所謂甘不甘心,不過就是愛或不愛都不能委屈了自己。
她走出書房的時候,天夏正在廚房煮咖啡,濃郁的咖啡香瀰漫在整間屋子裡。美滿扁著嘴,躡手躡腳地靠近,看著他認真的背影愣了很久。曾幾何時,她以為廚房裡再也不會有他的身影了,結果證明地球是圓的,就算背道而馳還是又繞回了原點。
“賈天夏,你還會丟下我一個人走嗎?”她伸手,從背後緊緊圈住他的窄腰,臉頰貼蹭在他的背上,質地舒適的線衫很薄,他的溫暖就這樣透出,滲進她的心扉。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天夏猝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