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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
我於是決定跟齊安走了,趁雨還未停。把她的傘帶走,日後也有藉口來還。
想起白蛇的故事,一把傘作了定情信物,而且我同許仙一樣在愛慕的女子面前怯懦。
真是捨不得走,一步三回頭,出了院門還能看見絲絛站在窗邊的身影。
雨水順著地勢流淌,地面上坑坑窪窪,我沒注意腳下,不一會就溼了鞋。覺得腳底涼意襲上來,但心頭很熱。
雨聲越來越大,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回暢春園。
本來應該先去和母后說說話,我卻只令人去報了,匆匆回去寢殿,交代齊安將那柄傘架在窗下,晾乾了再收。然後進了床幃,叫宮女替我脫去溼了的鞋襪。
這宮女是暢春園的人,面生。偏偏她頭上別了朵玉蘭花,我心裡癢癢的,錯開視線不再看她。
薄薄的褥子上面繡著纏枝花、並蒂蓮,我無意識喚了兩聲“如嬪”,宮女的動作頓了一下,小聲回道:“萬歲,如嬪娘娘已經回宮了。”
“哦……”我記起來母后責她侍奉不力,回宮思過去了。明明外頭在下雨,我卻覺得燥熱,嚴肅地對齊安說,“去,去召麗妃來。”
齊安先壓低嗓子反問了一聲:“侍寢?”
我瞪他一眼,表示被猜中了心思龍顏不悅。
齊安垂著頭道:“恐怕麗妃不方便,皇上,不如宣其他妃嬪。”
其他妃嬪,我撫著額頭想了好久,想不起幾個面熟的人來。
難得有興致要翻一回牌子,只恨暢春園裡沒有備上綠頭籤。後宮偌大,我卻只記住了一後、一妃、二嬪,剩下的實在陌生,於是宣了吉嬪。
不知何時停了雨,薄雲依稀遮住微亮的弦月。
我頭一回留意吉嬪身上有股幽香,原來她腕上掛著一串檀木佛珠。磨得光滑了,不像新的。我微微喘著氣,捉起她的手問:“哪兒來的?”
她將臉從陰暗處轉出來,膽怯地對著我,半垂著眼瞼說:“是……臣妾的阿媽留下來的。”
吉嬪的身世說來有些複雜。夏褚兩國交好的時候,曾有過一次聯姻,夏國在宗親王族中選出一名女子與褚國和親,嫁給了褚國的一位王爺,二人生有一女,便是吉嬪的母親——禾興郡主。戰亂之時,禾興郡主被夏軍接回了夏國,因為有一半漢人血統被族人排擠,後來嫁給一位年輕的將軍,生下吉嬪後不久就去世了。
那位將軍姓甯,就是甯太妃的胞弟,早年就被攝政王調去戍邊。所以吉嬪自幼跟隨甯太妃在宮裡長大,最後順理成章當了我的妃嬪。母后不滿意她,因為她既有漢人血統,又是甯太妃的侄女。我聽母后的話,極少臨幸她。
這次要不是我吃知了連累了如嬪,恐怕也想不起她來。
我歪著頭看她,輕輕撥弄那串佛珠,問:“你還記得你阿媽的樣子麼?”
“那時候太小了,不記得。”
“這佛珠是她在中原所得吧?”
吉嬪的目光有些閃躲,像是很怕我。心虛才會害怕吧?
我強行捏起她的下巴,“怎麼?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
吉嬪緊張地咬了咬嘴唇,裹著褥子爬起來就在矮榻上朝我下跪,“皇上恕罪。”
“朕並不想要你跪,且說說你為何慌張。”
“這是……褚國皇帝御賜之物。”
我啞然失笑,將她拉到身邊,“這樣的實話可別再說了。”
“臣妾知道此物貼身戴著不妥,但是阿媽去得早,只留下這個……”
“噓,這個秘密,朕替你保守。”我用手指將她的唇壓下,看著她的模樣,腦海裡晃出另一張容顏。其實吉嬪長得頗有幾分味道,小鼻小口,柳眉大眼,一半像漢人,一半像夏人。
齊安又在外面催我去用膳,大概母后已經等不耐煩了。
其實她自己先用膳就是,不必等我。不過她一定有別的事,並非請我去用膳那麼簡單。
梳洗之後,我帶著吉嬪一道去了。
雨後的空氣清涼潮溼,身上也有潮膩之感。我不是很想吃東西,老是惦記著那把傘。
可是母后為我們準備了豐盛的晚膳,不僅是為我,吉嬪也有份。我以為母后看見吉嬪會不高興,出乎我的意料,她從未這樣溫和地對吉嬪說過話。
我面前都是補腎益精的膳食,母后真是考慮得太周全了,令我不好意思。
看來只要能為我生孩子,母后才不管那個人她喜不喜歡。
幾個人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