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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眼皮底下無憂無慮追逐蟲鳥的孩子。
十年前一個劉伯溫飲藥而亡,十年後一個胡惟庸謀逆被斬,下一個十年,也還會有源源不斷的人命前赴後繼任他宰殺。清悍將,誅功臣,他要為子孫後代鋪好錦繡前程,要使大明基業萬世長存,就少不了要做些有違天道的齷蹉血腥事,落井下石,過河拆橋,無中生有,借刀殺人。
“予本淮右布衣,天下於我和加焉!”
朱元璋一直把這句話掛在嘴邊。他的意思簡單得不言而喻——天道,朕即是天,朕做的事,皆為順應天命!他是天子,說一不二,他的聖意,無人忤逆,可他的陰狠,卻也人盡皆知。昨日和尚還俗策馬仗劍,今日金鑾殿上百官叩拜。朱元璋笑得深邃,一朝天子一朝臣,無情成就帝王業。
“老四最近怎麼樣?”他停下神來隨意地望向北方。
“燕王殿下一月前出征北元,於捕魚兒海大破敵軍,招降蒙古乃兒不花,載勝而歸。”親軍都尉府指揮同知董硯棠隨在朱元璋身後答道。伴君如伴虎,他巧妙地保持著自己與朱元璋之間的距離。
董硯棠本不時常有機會與聖上交談,他原先只是從四品僉事,而非從三品同知,然而胡惟庸案中功不可沒的正三品總指揮使卻在結案不久牽連被誅,他竟如此破格得到了晉升。
“這小子倒是越來越有本事了。”朱元璋的誇獎卻讓人聽來有著別樣的情感。
近幾年來,朱元璋將眾多兒子分封各地護衛疆土,燕王朱棣是朱元璋的四子,雖然還只年及弱冠,但到了藩地北平戍守邊域只一年半載,已做下了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引得朱元璋對他尤為關注。文臣武將都在他面前對朱棣大家讚賞,燕王有勇有謀,大有乃父之風。
關注有好有壞,可能代表著擔憂,可能代表著忌憚,也可能代表著防患於未然。
“去,在老四的身邊放一個人,親近的人。”朱元璋拍了一下董硯棠的肩膀,意味深遠。
遠處的朱允炆為一隻黃雀登上了高處,似是想與那鳥兒一同振翅飛翔,卻又身形不穩一步踏空跌落下來,重重摔了個鼻青臉腫。
……
秋去冬來只在一瞬,光禿禿的樹枝在怒吼的北風中張牙舞爪,房簷上不知何時已結出了根根尖銳通透的冰凌。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三弟,江巒他還好麼?是否有了他的訊息?”少婦一張清雅的俏臉有著些許輕微的浮腫,她的眼中滿是殷切的是期盼。
江巒是少婦的丈夫,董硯棠的異性兄弟,少婦肚中還未出世的孩子的父親,也是朱元璋蓄意放在朱棣身邊的,親近的人。
他於陽春三月的新婚燕爾離她而去,直至冰天雪地的臘月寒冬音訊全無。她一直獨自等待著他的不期而歸。
她的寂寞,直指人心。
“二嫂……”董硯棠將手中提著的大大小小的包裹全部塞給了少婦,而後一陣沉默。包裹中裝滿了他為馬上就要來到人間的小傢伙置辦的各種玩耍器具。
“他走的時候,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有了孩子。”少婦撫摸著自己高高挺起的腹部,雙眸中噙著淡淡的淚光,“告訴我,他為何會一聲不吭地走掉,他究竟去了哪裡?去做些什麼?”
“二哥他……”董硯棠的眼神複雜而躊躇,似是有些話難以啟齒。
朱元璋生了計謀,董硯棠便來策劃,江巒就是那個暗中的執行者。對於這些絕高的機密,董硯棠與江巒守口如瓶,少婦以前從不過問,她知道他們的身份成謎,可她向來不曾介意,她寧願一無所知。她從來就只認定一點,他們赤誠熱血,為國盡忠。然而現在,她卻已有了江巒的骨肉,她再不能裝作毫不知情,所以她開始介意,開始擔心他們的未來。
“還是不能說麼……只可憐了孩子出生卻見不到爹爹。”少婦垂下了晶瑩的眼眸,微微嘆了口氣,可她卻不再哀怨,而是挽起了笑容轉換了話題,“孩子就要出世了,可還沒有名字。”
“二嫂可有什麼中意的字眼麼?”董硯棠抹掉額前的虛汗急忙結果了話茬。
“我與江巒於此地相識,此地成婚,我們的孩子也將於此地出生,也算是與這座城池的緣分,所以我在想,無論孩子是男是女,都叫江陵可好?”少婦抬眼望著窗外紛飛的雪花,回憶著前塵過往。
“千里江陵,一日飛還……如此,也好。”董硯棠頜首凝神。他明白孩子的名字帶著少婦的心意,二嫂終究還是念著二哥不日歸來。
一個月前,一隻折翅的信鴿墜落於董硯棠眼前,哀鳴一聲斃命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