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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霜年瞧著這姑娘帶了一點隱藏蹩腳的雀躍朝著顧宸北的辦公室走去,她在原地站了兩秒,也轉身離開。
——顧宸北能不能消受得起這美人恩情,關她什麼事!
深秋的天氣愈發地冷了。
陸霜年緊了緊風衣,她換掉了軍服,只穿了襯衣長褲,外頭套了件菸灰色的長風衣。天已經黑下來了,秋風一陣緊似一陣地吹過來,揚起女人衣服的下襬。
街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零星的汽車時不時地駛過。這些日子汶鼎上上下下的氣氛都格外地緊張。前線不斷失利,也令民眾開始緊張起來。遼繹實行了宵禁,再過一會兒,還在街上閒逛的人就要被抓到警局裡去了。
街面上的店家也都關門閉戶了,只剩下不遠處的街角上的一間小酒館,還在黑暗中亮著盞昏黃的燈,旗幡在秋風裡被吹得嘩啦嘩啦地響。
陸霜年朝著小酒館走去。
木頭門被推開時發出“嘎吱”一聲,屋子裡暖黃色的光線流瀉出來,照亮女人鞋尖前頭的一小片陰影。百無聊賴的老闆從木櫃後面抬起頭來,眯起眼睛打量陸霜年。
女人邁步進了屋。她四下裡環視了一下,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
“何大哥早來啦。”
何勳就坐在小店靠窗戶的位置上,他聽見聲音便抬起頭來。
“阿年。”依舊穿著軍裝的男人笑了笑,道:“我也只剛到了幾分鐘。今天走的早了一點。”
陸霜年在何勳對面的位子坐下。冰冷的椅子讓她縮了縮。
何勳的笑容擴大了一些,他揚手叫了小店的老闆過來:“燙一壺酒,三個小菜。”
百無聊賴的老闆瞧了瞧手裡那張紙幣的面值,一下變得殷勤起來,忙去後廚吩咐。
“外面冷啊。”何勳看著已經坐定的陸霜年,語氣溫和:“待會酒上來了喝兩口,就暖和過來啦。”
陸霜年露出一個微笑。她瞧著何勳,男人的眼睛裡映著小店裡暖黃的燈光,還有她的影子,愉悅在他瞳孔裡閃亮閃亮的。
陸霜年見過很多很多人,兇悍的軟弱的虛偽的仇恨的,她從那些人的瞳孔裡看進去就知道他們在盤算著什麼,知道他們的笑意背後藏著多少刀子,真誠之後又有多少齷齪。
而何勳是真的因為見到她而感到愉快。
這怎麼能讓人不回以相同的溫暖。
“好長時間不見了呢,何大哥。”陸霜年道。她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了一點輕快的尾音。
何勳用目光細細地打量著坐在對面的年輕女人,過了一會兒,道:“是啊。”
從那天意外地相遇之後,他們還沒機會好好地說過話。何勳並不想去回憶在城防司令部看到的那個陸霜年。那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丫頭。
酒和小菜很快端了上來。燙過的酒冒出嫋嫋的白霧來,酒香隨著熱氣升騰,就連那幾個簡單的下酒菜看上去也教人口舌生津。
陸霜年扯掉了手上黑色的鹿皮手套,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
何勳瞧著她吃,給兩個人滿上了酒。
他道:“有七八年了吧。”
陸霜年點點頭。
“能和我說說這些年的經過麼?”何勳又道。
他知道陸霜年這些年過的不可能容易,也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已經不再是當初瘦弱安靜的小孩。阿年或許,不會願意同他提及。
想到當年的小姑娘不知要經過多少淋漓的鮮血和難熬的苦痛才能煉成如今的沉靜冷酷,何勳心中又猛地生出愧疚來。他將陸霜年留在顧府之後,便因為軍務繁忙很少去看望,不想過了幾個月,那孩子竟已離開了顧府,去了軍醫學院,自此在沒有蹤跡。
陸霜年嚥下嘴裡的東西,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滾燙的酒落進胃袋,將整個人都暖和過來。她看了何勳一眼。
這位“何大哥”已經不像當初那麼年輕了。這麼多年過去,算起來他也已經三十多了。他臉上的神情近乎於期冀。
經歷的太多,離別的太久,這個時候,總是心中忐忑的。
陸霜年道:“顧家供我讀了軍醫學院,後來被軍情處的長官看中,便進了軍情處。”她頓了一下,然後道:“既然是軍人,總要盡軍人的職責,這幾年打仗,慢慢也就習慣了。幾個月之前我剛剛從處裡調到顧宸北的第一師,現在只是個參謀。”
何勳凝神聽著,對女人的輕描淡寫有些無奈。他喝了一口酒,看著陸霜年的神情,將“苦了你”的話吞進肚子。阿年從來都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