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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孩兒?和誰的孩兒?”狐狸蹙眉俯視盧宗姬,半響方苦笑道:“我們可是十餘年未見了,我究竟做錯什麼了,你們但凡有不如意的事,就全算在我頭上!”她這話一出,容甯雖然心頭沉重,亦忍不住笑了出來。地上的人聽了,卻是怒不可遏。
“你還敢笑!你還要賴!我的孩子,你哥哥的孩子,他屍骨未寒,你就奪我愛子。你們未免欺人太甚!……我盧婉英今世無能,便死也要化為厲鬼,索你們的命,奪你們的魂!”她仰臉收淚,視線觸及容甯,忽然伸手去抓他右手中的劍刃。容甯不敢躊躇,瞬間把劍抽走,鮮血當即從她的掌中流出。
她握著空拳,萬念俱灰地望王樨,冷冷一笑道:“好妹妹,你還認得這把劍麼?你還認得你平原王家的巨闕麼?有人挖了你哥哥的冢,拋了你哥哥的骨,佩著你哥哥的劍,你倒是和他親密得很,要好得很!”
王樨聽了她那一席話,早已目瞪口呆,彷彿釘在地上一般,至此方澀聲道:“不是他,是我。是我挖了他的墳,是我焚了他的骨,是我贈了他的佩劍。因為王侍澤他為情而死,不如此難以超脫……”
她慢慢走近盧婉英,腿一軟跪倒在她身前,凝視著她道:“但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老師將你託付於我們,我們豈敢負心。縱然那時為著哥哥的喪事,我心情惡劣,疏慢了你,是我不對。但王侍澤他不欺暗室,他何至於此……他,你,怎麼可能呢?怎麼都不能。何況……”
“何況還有謝靜山,是麼?”盧宗姬面無血色地一笑,道:“我早就同你說過,你怕她,我可不怕她。而且,我喜歡侍澤已經很久了,我情難自已!”
聽到此處,狐狸驟然抬頭,對著容甯厲聲道:“你們都出去。”
容甯皺了皺眉,環視一下帳內,嘆了口氣,提著巨闕和丹朱、慕容薄一起出帳。此時,風雪已停,晨曦微明,營地的篝火只剩有餘燼。
他默默嘆了口氣,既想不明白為何高夷簡的心上人忽然成了表舅母,也不明白為何狐狸總是這麼招人恨。他模模糊糊地覺得幽州的女人都很可怕,卻又難以抗拒無限接近火焰與危險的慾望。
不知過了多久,狐狸方失魂落魄地掀簾出來,北風一吹,她腳步都不穩,容甯皺眉忍不住一把扶住她,她怔了片刻,方道:“我此刻有點不好,你得幫我。”
“你說。”容甯心慌意亂地看著狐狸,既拍她當真傷得不好,又擔心拓跋鋒發怒。
“第一,盧宗姬,你馬上送她回燕都躲避一時,這事要機密,我不能讓海其騰君遷怒她,也不許高某知道此事。第二,幽州流寇的事,你務必上心,務必小心,他們是……是我平原王氏的舊部,可不是什麼烏合之眾。別的事,等我傷好再說。”
她吸了口氣,手從容甯臂上一直滑到他握劍的手上,還不待他反應,她即從他手心裡奪過那劍,冷笑道:“巨闕還我。否則,你表舅的女人,可要纏死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表舅的女人,厲害。
第65章 過鴻之跡
遼海草原,為四面高山下的千里平地,因得群山遮蔽,氣候比燕都溫潤許多。冬季惟高山有雪,平地草原鬱鬱蔥蔥,風景亦極為殊麗,是魏宗室千年以來的駐地根基,囿於區區仙境,拓跋炎便安土重遷,不思進取。
海其騰君於遼海的封地,在雪山之下天湖之濱,雖然未免寒冷一些,但地方甚是遼闊,離魏主行宮亦甚遠,非別有旨意,無須宮中朝會,十分清淨,利我休養。
上午無風,暖暖麗日,營帳外高惟謙正督著世兼、世惠兩個小孩子寫字。自從拓跋鋒說兒子們要好好管教起來,一直吃白飯的高惟謙終於派上了用場。不得不承認這位先生耐心不錯,令我喪失了不少打板子的樂趣。
無聊地靠在榻上,我剛要朦朧睡去,赤羅過來稟告:“斯參軍夫人召至了。”
我點頭許可,帳外人影一閃,崔燕來便惠然而至。自從被盧宗姬氣得舊病復發之後,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客呢。
“冬至了,姑姑的咳疾還是這樣反覆難愈,奴婢甚是懸心。不知,今日可還好些?”她斯斯文文地在我榻前坐下。脫去披風之後,身上只穿著淺紫色羊羔夾袍,她倒是不怕冷得很。
“燕來對我甚是關心,王樨慚愧得很。”我支頤笑道,示意丹朱上茶。崔燕來面上閃過一絲詫異,卻終於低頭不語,端起茶碗小口啜著。
“肺乃心經,心事不寧,咳嗽不停,這也是難免的事。”我坐起身來,用火鉗將暖爐撥旺,一陣煙氣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