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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未開口,拓跋鋒卻一捏我手臂,在我耳邊道:“給惠禪師面子。”
我剜了他一眼,還真是好炫耀。
作者有話要說:
狐狸,一不看住你就裝萌,好個“侍兒”啊…
從來沒有寫過那麼多字的景物描寫,感覺還不錯。
第56章 逝川之水
“秋月——”拓跋鋒站在石壁中央之下,這回只念得兩個字,便望我笑了。
“秋月圓如鏡,秋風利似刀。秋雲輕比絮,秋草細同毛。”高夷簡不知不覺站到了拓跋鋒身側,介面唸出,又默然片刻,方嘆道:“只為這四個‘秋’字,高某甘拜下風。想不到在西域之外,沙漠之中,竟遇此千鈞之筆,不世之作……高夷簡時乖運蹇,可見一斑。”
我退開幾步觀壁,亦自覺滿意。我以清水醮筆,衝破旁人墨跡,在那無名之筆的旁側成書。兩兩相照,我草書的精微,懂的人自然懂。
“娘子之筆足稱一代大家,何不落款其下,教吾等識荊。”高夷簡轉臉看我,神色之中已無鄙夷或不服之態。
“此地風俗,大家都不落款。”我兀自瞧著那無名之筆較量,不覺便說了一句俏皮話,卻忘了這話也觸犯了高夷簡。
果然他“哼”了一聲,揭破我道:“字倒是破壁欲飛,但題鬼詩於佛境,未免狡黠太過了。”
我不由望他笑道:“好過出韻汙試卷。”
高夷簡吃了一驚,還不待他說話,我又道:“可憐渤海高惟謙,不改青衫年復年。”
高夷簡這回倒很快鎮靜下來,笑了笑道:“高某生平事蹟,果然能供幽州士女一笑,也算不枉此生了。”
“這位渤海高先生,乃我漢有數的名士,只是運道不佳,九年三考,皆因小瑕被黜落,不能出身。”我亦對著拓跋鋒揭他老底,“選拔人才,光靠考試還是不夠的,你說對不對?”
拓跋鋒眉頭一挑,卻笑道:“朝廷選士,若還算大體公平,便掛漏幾個也算不了什麼。當然,國士除外。”
這話說得好,我忍不住要為海其騰君擊節了,高惟謙倒也不以為忤,只是淡淡道:“高某如今亟需千金,不要說國士,若有機會做國賊,說不定也從了。”
在一旁,觀壁良久的惠法師聽見這句,不由嘆了口氣,斥道:“執著。”說著,他眼神一掃知客僧,道:“以千金致高先生。”
高夷簡一怔,還沒有說話。惠法師又看了我一眼,道:“娘子來題此壁。”
豈有此理!我不由笑道:“法師將千金移贈他人,卻要以何物來酬侍兒之筆?”
惠法師本來免冠徒跣,一副溫溫之貌,誰知忽然變作金剛怒目,他對著我“咄”了一聲,眼角皺紋被撐得好不猙獰。那枯槁的食指往我眉心戳來,霎那之間,眼前往事洶湧如潮,耳畔千軍萬馬嘯鳴而過。那不堪回首之事,不堪重聞之聲,紛至沓來,震得我幾乎不能自持。
“字是肅殺秋風掃千軍,心如滾滾烈焰火地獄。娘子此等罪業,不向佛門何處消?卻還問老僧要錢麼?”
惠法師聲音不高,目光卻如電,直掃我面上,我忽然怒不可遏,一掌把惠禪師的手打掉。耳聽得旁觀眾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倒似我先佛面剝金一般。
惠禪師手掌一翻皮包骨頭的手指緊緊抓住我右腕,倒象在上夾棍。惠法師輕薄我,這時卻無人說話了。
“放肆!”我驚怒交集,卻甩不開這老東西,扭頭向拓跋鋒求援,誰知他眼看著老和尚抓我的手,卻只是皺著眉頭,不緊不慢地道:“惠法師……”
“法師不是姜子牙,我也不是琵琶精,法師公然握著我手,意欲何為?”我見拓跋鋒竟不出手救我,更是惱怒到萬分,對著惠法師冷笑連連。
惠禪師毫不動容,又掐了我半晌,方緩緩放開:“老僧業已放手,娘子何時放手?”
我被他問得心神不寧,一時脫身,拉著拓跋鋒便走,誰知拓跋鋒竟紋絲不動,我更怒道:“你還不走?我自己回去了!”
“小樨,惠法師命你題壁,也是緣法,你就勉為其難罷。”拓跋鋒握著我肩,眼神中萬千懇求之色,平日從不曾見。
“真信這個,往日你自己怎麼不多抄幾遍金剛經,消消戾氣?”自從那老和尚點我眉心起,一股怒火便梗在我胸口,無處出氣,對著他我亦口不擇言。
拓跋鋒眉頭皺起,道:“我只不希望你……”
“別說了。十九層地獄抑或十八層地獄,對我而言亦無甚差別。若那你果然怕時,我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