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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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大宴賓客,做主人的不免有許多事務要預先準備。好在月相昨日已把各類雜事仔細囑咐了我一遍,只是宴會上些微風俗之異,其餘和歐陽瑩昔日處分宮宴並無差別。
晨光才一線之明,我便起身梳妝,燈擎照耀之下,鏡臺旁的蘭花也似尚未睡醒。而月相果真不打算露面,特意遣絳瑛來關照說她今日唸佛避忌,不與客人相見。
原本我以為,拓跋鋒在家中倒行逆施寵妾滅妻,大賢大德如她也未必能逆來順受,卻再也想不到,從此免了與宗親女眷周旋,她不無承他的情。論夫妻相知之深,海其騰君與徒單月相,又何嘗不是一對?
一切端正完畢,便至內廳理事,正巧趕上兩個小孩子用膳。月相自己怕見外客,她兒子倒總是衣冠濟楚,而世惠清晨起來就頭髮毛躁,袖口歪卷,不成個體統。我也懶得多廢話,教丹朱取了梳子來,當場給他梳頭,金冠不知怎麼戴的,撞出了凹痕,便又給他換了一個。
“今日沒功夫了,明天記得提醒我,世惠的侍從保姆全不用心,統統要責罰。”我滿意地看了世惠一眼,把梳子一扔,坐下用飯。
“是。”丹朱答應著,抿嘴一笑。她就是太愛笑了,不如赤羅穩重。這兩個丫鬟各自瑕瑜互顯,以致我至今未曾能夠提拔一個心腹人。
“喂——”拓跋世惠今天吃完早飯,居然不跑出去瘋,反而坐在桌邊看著我喝粥,良久才出聲。
“我不叫喂,而且今天我很忙。”我拿過手巾拭嘴角,看著他道,“有事就講。”
“……我想我娘。”拓跋世惠說了四個字,便低下頭去。
“想她幹嘛?”我不解,見他難得情緒低落,我勉強耐下性子開導,“她想你嗎?”
“嗯。”拓跋世惠竟然很肯定的點點頭。
“何以見得?”這一回我倒有些好奇了,元好兒自從那日出府之後,一直在太后宮中侍駕,卻無軟話轉遞給海其騰君,按照魏人習俗,她即使就此改嫁,拓跋鋒也難說個不字。
“我昨天夢見她了……你去對阿爹說,讓他接我娘回來吧。”拓跋世惠的眼睛亮晶晶,難得如此沉靜地看著我。
“為什麼要我說,你自己不能說麼?”元好兒與拓跋鋒並不般配,早就應該“一別兩寬”了。這話無知孩子說還罷了,徒單月相都不至於會去碰這種釘子。
“爾蹇說,阿爹聽你的話。”拓跋世惠囁嚅著,手指在桌面上划著。
“爾蹇服侍你不用心,還亂說話,瞧我明日不收拾他。”我“哼”了一聲,拈起一塊蒸酥,見他還不走,又道:“我平生沒見過娘,不也活得很好。你一個男子漢,竟然為著想娘不快活,倒是奇了。”
“你什麼也不懂!”世惠忽然憤怒了,他奪過我手裡的酥餅扔出去,“我恨死你了。”
“世惠!”一直在旁無語的世兼變了臉色,站起來惶恐地看著我,卻又不敢勸。
拓跋世惠也沒有拔腿便跑,還梗著脖子站在那裡,等我叫人揍他呢?唉唉,死心眼,怎麼一點都不聰明?我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真後悔放走高惟謙。
“為了做一個夢,醒來就心情不好,還遷怒於人,你簡直象女孩子。”我想了一下,慢條斯理地叫居瀾進來:“服侍世惠的人太疏慢了,即刻撤下,明日查辦。另外找幾個可靠人陪世兼、世惠去市集逛逛。這些日子書房裡功課太緊了,小孩子們也要散散心。只是在外不許生事,日落之前務必回府。”
居瀾應命,轉身就傳了幾個穩妥人階下伺候。世兼趕緊息事寧人,向我行了禮,拉著世惠就要出門,只是那小孩子一邊走還扭頭恨恨地瞪著我。
“再看,我就改主意,罰你抄一百遍《左傳》。”我重又拿過一個蒸酥,一口咬下去。有爹有哥哥,他竟還不快活。
早晨這小小插曲過去之後,很快便到了迎接御駕、宗親的時辰。拓跋炎如期而至,一襲黑色貂袍,摒絕華飾,也有幾分平易近人;皇后半月未見,消瘦不少,萬字紋金銀錦緞之下,弱不勝衣。我依例上前迎接,她觸碰到我的指尖冰冷之極,目光更是拒人千里之外。這樣的人,要給她臺階下,談何容易?
御輦之後,宗室各種輩分的王爺王妃、海其騰君的臣僚部將,柏氏、容氏等部落之主,隨者濟濟。難得使用的中弘正殿,今日紆朱曳紫、鬢光釵影,倒也熱鬧。
天下酒席,無非冷盤熱炒,哪怕水陸八珍都上齊,若聲色寓目也是冷清,然而,海其騰君自奉甚簡,府中從無梨園供奉,因此這頓飯,大家吃得不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