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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但是停留片刻之後,又猛地一把將她提起,仍然將她搭在馬背上,穿過曲折的林間小道,順著小女子指的方向,向前奔去。
在樹林盡頭一個隱秘的山彎裡,孤零零地立著一座傾頹的農舍,其實也只能算是遮風躲雨的草棚而已。
蒼茫的暮色中,用紫荊編成的門戶被叫開了。一個鬚髮花白、枯瘦如柴的老人,驚恐地伸出頭來,一見高大駿馬上坐著一位軍爺,頓時魂飛魄散,不知什麼災禍又降臨了。
“老頭子,你出來好生認認,這位女扮男裝的小女子,是不是你的外甥女?”
這時老人才發現,在軍爺的馬旁還立著一位被捆綁的人。他知道近幾天來,軍爺、亭長和三老,一天幾次敲門搜查,說是皇帝下詔大索天下十日,捉拿一位女扮男裝的刺客。於是他連看也沒有看清這位在茫茫暮色中的身影究竟是誰,便趕緊矢口否認,生怕與他有絲毫牽連:
“不不……啟稟軍爺,小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舅父!”小女子一下子給他跪下,“舅父,快救救我……”
她痛哭得泣不成聲,十分悽慘。老人顯然也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但依然不敢相認,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這位軍爺從馬上跳了下來,牽著馬一邊往院子裡走,一邊對他們說:“進到屋裡去,點上燈再說。”
進到屋裡來,老頭子立即吩咐妻子掌燈。所謂掌燈,也就是從灶堂裡夾出一塊埋在熱灰中的炭火,用它吹氣引燃松毛,然後把一隻松枝點燃,頓時間燃燒的松明子將滿屋照亮了。
軍爺在屋前屋後看了看,又叫老頭把門關好,然後才將小女子的繩索解開:
“你再來仔細瞧瞧,這個小女子你究竟認不認識?”
老人一看,更驚恐得連嘴都合不上了。
小女子瞪著一雙可憐的乞求的大眼睛,又對他喊道:“舅父,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老人痛苦地說道:“你、你好糊塗呀!你怎麼能去行刺皇帝呀!這不是要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嗎?我們、我們也都跟著活不成了……”
說著老倆口傷心地哭了起來,自己的外甥女犯下了滔天大罪,當然只有引頸就死了。
“舅父舅母,淑子沒有連累你們。我一個弱女,哪裡敢去行刺皇上?是母親臥床不起,家已無隔夜之糧,母親命我前來找舅父求助的。怕路上遇上歹人,母親才叫我女扮男裝的。”
“軍爺救命!”老頭子一家都向軍爺跪下了。
“都請起吧,我帶她來對質,真是如此,當然就不追究了。只是皇帝命令大索天下十日,才過了七天,還有三日,明日千萬不可沿路回去,躲過這三日再說。在你家中也不可女扮男裝,若有軍爺上門搜尋,就說是你的女兒。”
三人又千恩萬謝一番。
老人老婦當即又生火煮飯,過了兩三年的太平日子,家裡吃的是不成問題了。熱熱鬧鬧擺了一桌,別看這位軍爺生得眉清目秀、文文靜靜,食量卻大得驚人。只見他狼吞虎嚥一般,將一桌飯菜吃得精光。並且還將剩下的饃也要了來捆在包袱裡,說是軍務在身不敢留宿,再三叮囑此事不可外傳,星夜上馬走了。
這位軍爺並沒有從原路返回。
他騎馬跑了一段路,駐馬四顧。此刻明月中天,大地沉睡,只見西南邊青山蒼蒼,夜霧茫茫,他策馬向山邊馳去,很快便隱沒在濛濛夜色中。
在明亮的月光下,他騎著馬來到山下叢林深處,將馬系在泉邊的一棵小樹上,讓它自去飲水。他踏著沒有路的亂石荒草,劈開荊棘藤蘿,在半山的一個洞窟裡歇了下來。
從洞中望去,遠遠的馳道,在月光下如一條白練,不時有一隊隊騎兵賓士而過,這麼遠都聽得見那急促的馬啼聲。
他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他知道那位始皇帝激怒了,才使得那些軍卒們日夜馳驅,恨不是翻天覆地掘地三尺,四處捉拿他。
七天來他歷盡艱險,朝不慮夕,今夜才算吃得飽飽的,找到了這麼一個偏遠的山洞,疲乏和睏倦頓時襲來……
大夜彌天,不見星光。
不管前面吉凶如何,他不顧一切地奪路奔逃。跑了不知有多久,也不知逃到了什麼地方,後面已經聽不到人喧馬嘶的追逐,他繃得快要斷裂的弦才鬆弛了下來。
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一陣,看見前面的荒原上有一堆篝火在熊熊燃燒。他一步一步向篝火走近,到快要走攏的時候,便一頭栽倒在地,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