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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在艦隊中最大的那艘兩千料的大福船上,錢惟昱坐在尾樓當中,和他同一個艙室的有水丘昭券老將軍,也有常年貼身侍衛基本不離開的顧長風,另外,還有蔣袞和一名黑衣大食國的阿拉伯通譯。
這個阿拉伯通譯,就是錢惟昱敢於隆冬時節在福建走遠海航線的信心來源。
第20章 航海的信心
逆風搶風行船,船速很慢,斗折蛇行一整天,開出不過百餘里。
天色漸行漸暗,白天時候在船艙尾樓中坐地歇息的人們紛紛到甲板上觀望,錢惟昱所搭乘的旗艦自然也是如此。時近隆冬,福建外海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夜晚還是比較冷的,大家的目的自然不會是為了吹海風之所以到甲板上觀望,是害怕遠處那幾艘當帶路黨的阿拉伯縱帆船會脫離視野範圍,大家才不得不小心謹慎罷了。
突然,前面那三艘帶路的阿拉伯縱帆船都把船尾糊了紗櫥的氣死風燈點了起來,一個個火炬背後用幾個光亮如鏡的銅碗罩著、定向反射火把的火光;外面用防風的竹紙或者薄紗圍住,免得海風吹熄了火把。
“小王爺,看,前面的燈點起來了,看來這個天氣這個距離還是可以看得清的,您還是早點回艙裡歇著吧,這裡海風大,著涼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顧長風手搭在眉毛上對著遠處若隱若現的阿拉伯縱帆船瞅了許久,終於看到了清晰的引路火光,心中終於安心了一些。一開始他對於小王爺請來的那個帶路的傢伙是否靠譜心中惴惴呢,如今既然沒問題了,就想著勸小王爺快些回艙裡歇著。
“哪有這麼嬌貴了!給我披了這麼厚的大氅,還怕海風不成,我再看一會兒,透透氣。”
原來,今天領航的正主正是蔣袞介紹給錢惟昱認識的那個大食海商、亞伯拉罕伍丁蔣袞雖然是兩浙最大的海商,但是他畢竟還是中國人,這個時代的中國人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一樣做不到,他的優勢,只是他人脈廣泛、是浙商中難得的東洋南洋都跑過的達人,還結實得一些黑衣大食人!
前面那三艘帶路的黑衣大食商船,其船型也正是這個時代縱橫七海的三桅阿拉伯縱帆船,船上操船的人,也清一色是黑衣大食國的海商水手。
錢惟昱不回船艙,顧長風和蔣袞也只能陪他在甲板上站著觀望。只有水丘昭券年紀大了,精力不濟,早早回艙裡歇息。甲板上的人更少了,百無聊賴的顧長風也就和蔣袞攀談了起來。
“蔣舶主,那個叫亞伯拉罕。伍丁的大食人可靠麼?我看他們的船,也不比我們的福船大,憑什麼他們就敢說天下處處都可去得呢?嘖嘖嘖,小王爺當初還真是用人不疑啊,聽說是許了足足一千石的茶葉,就買這人帶一趟路。”
“顧制使,航海能耐不是光看船大船小的,他們的船,帆桁索具與我華夏相比,確有其獨到之處,不敢說對海風利用一定比我們竹篾草束的帆要受風,但是排程換向著實靈便。這都是他們幾百年來慣於搶風折行航海積累出來的當然,這一點上,憑著小王爺天資聰慧,這半年來點撥我屬下的能工巧匠,和大食人互通有無,倒也學得七八分手段。但是這些都不是大食商人縱橫天下的真正絕活。
要說普天之下真正只有大食商人獨一份兒的絕活,還是他們那手可以在茫茫大海上分清南北的本事這一點,我們漢人中至今沒有人學會。”
錢惟昱在一旁聽得分明,兩世為人的他自然知道蔣袞口中豔羨說起的,就是阿拉伯人引以為傲的觀星測定緯度的辦法在地球上,南北緯度每差一點,仰觀夜空中星宿的高度都是不同的。阿拉伯人有一套一年365天每天標準緯度下各大恆星高度角的表格,以及一套緯度換演算法,結合每一天的日期、當天的標準星高,再用六分儀測出實際的星高角,兩相對比按照一種阿拉伯人自己總結出來的數學演算法,就能得出具體的緯度。
如今的地球上,這種技術只有阿拉伯人掌握,三百年後,葡萄牙和西班牙會成為歐洲人當中最早掌握這門技術的人群那全拜葡萄牙和西班牙所在的伊比利亞半島地區曾經是唯一一塊有幸被白衣大食(倭馬亞王朝)統治過的歐洲土地,所以阿拉伯人的核心技術在西班牙和葡萄牙爭取到獨立之前已經在伊比利亞半島廣泛流傳了。
如果不是阿拉伯人曾經“紆尊降貴”統治過當時還非常卑賤矇昧的歐洲土地的話,幾百年後歐洲人根本沒有能力完成“大航海時代”。
千年之後,西方文明的大肆秀優越感,讓許多一知半解的人對於“大航海時代”所需的文明和科技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