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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嘩啦~”
汴京皇宮,趙炅的御書房內一陣陣清脆憤怒的聲響,一套套珍貴的建窯貢瓷茶具被摔在地上砸碎成片片零落之狀,趙炅雙目赤紅,猶然憤恨不已,兩邊的宮女太監們自然是嚇得默然噤聲,抖得體如篩糠,唯恐陛下盛怒之下沒東西砸了把火發洩在自己頭上。一個宮女因為碎瓷片濺射過來時劃到了紗羅裙裝下的小腿,吃痛縮了一下腿腳,略一趔趄,便被趙炅給盯上了。
“怎得?朕還砸不得麼?把這賤婢拖下去杖斃!快!怎得還要朕親自動手麼?”兩旁的人也不過是略一猶豫——因為杖斃宮女的事情本不是他們這些服侍人的人做的,一貫都有專門力大的太監動手,所以就算皇帝開口了,也是要傳人來動手的,不可能就著御書房內服侍人的這些手腳無力之人亂打一氣——然而就是這麼一陣短促的猶豫,便換來了趙炅迫不及待地親自動手從御座後頭架子上抽出寶劍來,一劍剁過去,把一個嬌花骨朵一般的豆蔻宮女給腦瓜開瓢,一命嗚呼去也,當真是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殺了人,趙炅似乎發洩去了不少憤恨,吩咐道:“去吧宮中所有建窯瓷都搬過來,統統砸了!凡是吳越狗賊當年進貢的御用器物,一件不留!對,還有湖州貢的繚綾,也全部剝了,誰還敢穿南蠻子狗賊繚綾的,通通以附逆之罪論處!”
宮女太監慌不迭地作鳥獸散,許久之後又是一通碎瓷裂帛之聲,御書房門外院子裡一片狼藉。幸好這時候有太監來稟報說宰相趙普、盧多遜二人求見,趙炅知道大事要緊,也就停止了發作,讓宮女們徹底逃過了這個劫難。
趙炅整了整儀態,在外殿接見了趙普等人,面上怒容只是稍稍斂去,然趙普盧多遜都是賊精賊靈、善於察言觀色揣摩上意的人,怎會看不出趙炅的怒態呢,所以說話自然要更加陪著十二分的小心。
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趙炅殺兄奪位至今,一年多來,對於文官隊伍自然也是要整頓的。陶谷、薛居正那樣純粹的文學之臣、認死理的剛直之士,當然要從高位上扒下來。趙普算是當初惡了趙匡胤、全靠趙炅重新提拔上來的,用起來沒什麼忠誠度的問題,趙普也沒退路;而盧多遜便是靠著站隊擠掉了原本陶谷的位置,對趙炅自然也感恩戴德,他們為首的一撮人,便是趙炅文官隊伍的核心依靠力量了。
“錢逆僭號稱帝,偽稱‘大明’國號的事情,想必陛下也是已經深知其事了。錢逆雖然猖獗,然稱帝之事,在鞏固了內部人心的同時,也對未曾附逆的良善忠義之人是個阻礙。陛下萬不可過於氣憤,傷犯了龍體啊。”
“不錯,朕今日找趙相前來,便是問這事的——錢賊膽敢稱帝,那便是自絕了那些還伏在暗處心向後周的遺老遺少了,至於從此事中提振民心士氣的,無非也就是原本吳越國領內的老人而已。當此之時,朕欲尋個機會,御駕南征,速戰速決,親破越賊主力,如何?”趙炅沉吟之後,還是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了,畢竟趙普面前沒啥好玩虛的,大家知道的彼此髒活太多了。
盧多遜聞言,趕緊出謀劃策表功道:“陛下!御駕親征固然可以凝聚大軍士氣,不虞有將帥首鼠兩端降賊,然汴京若是不穩……而且武功郡王尚在長安,並無過錯,此前越賊為了打擊我大宋士氣,招降曹彬等將領從賊時,便多有中傷宗室和睦,縱然陛下待武功郡王如故,也難保沒人心懷猜忌……”
盧多遜口中所稱的武功郡王,便是趙匡胤的嫡長子趙德昭了,趙炅殺兄奪位的事情畢竟不能過明路,如今扣在趙炅頭上的弒君惡名也就只有一項毒死了柴宗訓而已,就是柴宗訓,官方宣傳口徑也是不承認毒死的,只說暴病而亡,只是因為吳越人在宣傳輿論戰上手段比較高明,所以趙炅再怎麼說不是自己殺得都沒人信。而趙匡胤明明是他親手殺死的,事實上朝廷也暗流湧動,但絕對沒人敢拿出來說。這種情況下,再無緣無故動趙德昭,可就非常危險了。
趙炅臉色一冷,卻沒有發作,可見盧多遜此番說出這番話,也是想納投名狀了,而且用詞還比較委婉,若是自己再拿腔作勢懲處對方的“無禮揣測”,難免要寒了人心。故而深呼吸兩口,忍了一忍之後,趙炅轉去詢問趙普道:“則平覺得如何?”
“回稟陛下,盧公所慮,也不無道理,然卻不是陛下親征的主要問題所在。陛下不忿越賊僭號、竊伺神器,想要親征討伐也是常理,然也要思忖攻擊何處才能傷到越賊筋骨。蜀地之丟失,非戰之罪,也是多因王全斌割剝元元,搜刮蜀人過甚,以致民變先起,加之越賊多年處心積慮,居然在戎州之南、蠻夷之地,經營了麗水入川之航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