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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起了浮腫,稍微動一動便有心慌心悸的感覺。
有一次,野川所內的“教誨師”進號房來教唱“君之代”,大家跟著胡亂哼哼,頭兩句的語音是:“克米嘎喲哇,吉喲尼,亞吉喲尼”,大家學了幾遍,故意用蘇州近郊的口音唱成:“粳米加肉哇,吃肉伲,要吃肉伲”。在蘇州話中,“伲”指我或我們,放進唱詞中正好成為倒裝句,大有渾然天成之妙,“吾皇盛世千秋萬代”頓時變成了“我吃肉,我要吃肉”的吶喊。
有意思的是,“肉”雖然不見蹤影,但“粳米”還真被唱出來了。
某天的中午,送來的居然是久違了的米飯——雖然還是那種已經發黴、生蟲的軍備糧,但大家還是樂開了懷——孟松胤對老魯說,日本人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現在突然改善伙食,肯定另有原因。
的確,最近窗外老是傳來陣陣車輛的喧囂聲,有時連夜間也不停歇,而且聽得出其中還夾雜著許多重型卡車,似乎是往野川所內成批地裝運物資。
“會不會是擴建牢房?”老魯猜測道。
“我第一天剛來的時候就見到廣場上到處都是黃沙、石子,野川所的北面像是還在擴建,”孟松胤搖搖頭,“不過,一下子冒出那麼多大卡車日夜進出,似乎又不像是造牢房那麼簡單,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我說呢,鬼子哪有那麼好心,突然給咱們吃米飯了,”張桂花嚷嚷道,“說不定是讓咱們把身體養好點,好幫他們做苦力。”
“嗯,日本人不會做蝕本生意,沒準真是讓大家去做苦力。”孟松胤點點頭。“不過上次聽老陸說,是準備把人弄到日本去做苦力,難道這就要動身了?”
這個謎底很快便解開了,僅僅吃了三天米飯,月京未來便宣佈了一項重要決定:從明天開始,所有人每天去北面新設的“作業場”勞作十二個小時,工作出色者將得到提前釋放的獎勵。
誰都知道,最後那句純屬屁話,跟綁在驢子眼前的胡蘿蔔一樣,永遠都不可能吃到嘴。
第二天早上,大家列隊走出五號房,穿過走廊和兩道鐵柵,慢慢來到了廣場上。
孟松胤今天還是頭一次走出“羽”字號監房,放眼四望,只見三角形的廣場周圍佈滿了戒護隊士兵,沙包堆成的掩體後面還架著機槍。
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多,別的號房裡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出藍衣囚徒,全部站定後黑壓壓一片,總數約有兩百人上下。“君之代”的樂聲中,沾血般的“日之丸”在旗杆上慢慢升起。
“他媽的,像是月經來了。”張桂花眼瞪著膏藥旗低聲咕噥了一句。
高音喇叭“喀喇喀喇”響了幾下,剛進來那天已經見過一次的野川少佐首先訓話,先囉哩囉嗦談了下“當前形勢一片大好”之類的套話,隨後話題一轉說新建的作業場是一個教育人、培養人的地方,目前先以羽字號為試點,在工作中選拔人才,優秀者有機會被送往日本為帝國繼續效力,諸位應該珍惜這個為大東亞共榮作貢獻的機會。
訓話完畢,大家列隊繞過巨大的“大”字形建築,在槍兵的押解下,朝正北方一路行去。
春天已經悄悄來臨,東牆邊所有的空地上長出了大片嫩綠的野草,其中夾雜著許多已經開花的蒲公英,毛茸茸的花莖上綻放著鮮黃色的花瓣。牆腳邊長著幾株茂盛的馬櫻丹和大片已經萌發花蕾的紫花地丁,那星星點點米粒般大小的花舌灑滿了向陽的綠地,孟松胤看在眼裡,只覺得心裡充滿了想躺在上面打滾的衝動。
但是,緊靠圍牆三米左右的地帶,新拉起了一道圍繩,上面掛滿了畫有骷髏圖樣的木牌,上書醒目的“地雷”兩字。這就是說,現在鬼子在圍牆腳下埋設了地雷,就是任你走出牢房並得到梯子也沒法上牆。看來,這也是月京未來動用的第二招補救措施。
緊靠北牆的是廚房和專供日本兵使用的食堂,灶房的房頂上豎著高高的煙囪,正悠悠地冒著輕煙。
食堂的旁邊是一幢二層樓房,所有的視窗都裝著鐵柵,但鐵條顯得很細、很疏。窗內擠滿了紅衣外牢們的身影,好奇地看著外面那支近兩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在面前經過,神情都有些吃驚。看來,這是專門關押外牢的地方,看管得確實比較鬆懈。
孟松胤無意中一抬頭,突然在二樓的一個視窗發現有人正在揮手,而且竟然是在對自己揮手。仔細一看,原來是自打進了野川所後就再沒見過面的劉子春——奇怪,這小子怎麼混到外牢隊伍裡去了?
孟松胤朝老朋友露出微笑,同時舉起手來,裝作撫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