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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兩名士兵馬上奔了過來,一左一右抓住老魯的胳膊。
“怎麼回事?”翻譯官走上前來問道。
“這小子在外面欠了我一大筆賭賬,到處都找不到他。”老魯憤憤地指著孟松胤叫道。
“他媽的,到了這裡還惦記賭賬,下輩子再算吧!”翻譯官一腳踹向老魯。
兩名士兵見狀也舉起槍托亂砸,老魯連忙躲避著跑回自己的佇列,旁邊一名矮胖的少尉看在眼裡,拿出鋼筆在手上的一份卷宗上暗暗記了一筆。
孟松胤注意到,老魯的後背上,也是一個白色的“羽”字。
六、規矩
羽字號監房位於“大”字形建築右邊那條“腿”的位置,緊靠西側的檢身室。
十名羽字號囚徒由三名戒護隊士兵押送,在一名矮胖的日本少尉的引領下經過一道緊閉的鐵門,緩緩走進陰森森的走廊。
走廊的兩側是一扇扇整齊排列的鐵門,看上去有點像旅館的樓層。每扇銀灰色的鐵門上用黑漆寫著巨大的阿拉伯數字,正中部位有一個像一包香菸那麼大的觀察孔,但是視窗蓋著一塊起遮罩作用的小鐵板,也就是說,只能從門外掀起小鐵板向裡面觀察。門的左下方,接近地面的地方,開有一個四方的牆洞,約比一本書稍微大些,用於向室內傳遞物品,同樣被一塊小鐵板遮蓋著,只能由外面開啟。
在“1”號門前,少尉停住腳步,翻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表格,估計應該是名單之類的東西,然後用一把其大無比的鑰匙開啟鐵門,將兩名囚徒推了進去。
繼續前行,在“2”號門前,又看了看名單,再次推進去兩個人。
在“3”號房門前,正好輪到孟松胤,本來已被推了進去,但少尉看看名單又改了主意,把孟松胤一把拖了出來。
孟松胤最後進的是“6”號房,大門上粗壯的筆劃和帶著死亡氣息的濃黑色,有種急欲撲面而來的窒息感。
沉重的鐵門在身後“咣鐺”一聲鎖上了,一股淡淡的黴臭味撲鼻而來,孟松胤突然想到了一句成語:身陷囹圄。
跟天下所有的囚禁場所一樣,這裡光線黯淡,只有對面的南牆上,離地約莫三米的地方開有一扇窗戶,放進來一道耀眼的陽光,投在地板上形成一方被鐵檻割裂的光斑。隔著這道刺眼的光柱,孟松胤一時還看不大清面前的人與物,但還是能夠隱約感覺到,現在正有無數道灼熱的目光在緊逼著自己。
“新來的,過來!”
有人發出了邀請,聽上去是蘇州本地口音,但語氣極不友好。話音未落,一個滿臉粉刺的年輕人已經從牆角里跳了出來,看來他就是那聲音的所有人了。
“喂,你犯的是什麼事?”那人大聲喝問,接著不等回答便陰陽怪氣地說道:“不管犯了什麼事,先收下咱們六號房的見面禮再說吧。”
好些人此起彼伏地一陣大笑。
這種笑的長度和寬度具有誇張和變形的特徵,不管是不是真的好笑,先嘻嘻哈哈弄個上氣不接下氣。笑到最後,竟有點剎不住車,好像一輩子沒笑過,今天逮著個理由,趕緊把積蓄的存貨悉數傾銷出來。
“喂,少跟他囉嗦,先交待規矩。”牢房的盡頭有人開了腔,聲音有點嘶啞,但充滿了威懾力。
所有的笑聲嘎然而止。
年輕人點點頭,趕緊安排嘻開的大嘴歸位,摸摸由於激烈的面部運動而開始不大舒服的粉刺,圍著孟松胤轉開了圈子。這是個牙床骨異常發達的傢伙,雖然滿面都是與年齡不相稱的面板褶子,但眉目之間卻又有一股難以隱藏的稚氣。據此,可以大致判斷出他的年齡不會超過二十二歲。
“我說新來的,看你樣子還算機靈,老子跟你長話短說吧,”粉刺朋友嬉笑著說道,“要是你的腦袋一沒被水浸過、二沒被門夾過、三沒被驢踢過、四沒……”
“他媽的,少抖機靈!”那個嘶啞的聲音笑罵道。
“新來的,現在給我記住最關鍵的一條,這兒不比你家,一舉一動都有規矩,不是嚇你,就是放個屁也要先打探下時辰對不對,”粉刺朋友的語氣嚴肅起來,“要是仍然拎不清,叫你聲朋友,我親愛的朋友,無論你胃口有多好,保管你吃不了兜著走!”
作完這番推心置腹的忠告,粉刺朋友一拍孟松胤的肩膀,同時一指牆壁。
孟松胤扭臉一看,並藉以打量了一下整間牢房。
這是一塊三米寬、十米長的狹長形空間,屋頂高約五米,牆壁離地二米高處全部由水泥澆鑄。靠門邊的牆角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