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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總算順利過關,少尉陰沉著臉去外面的天井裡檢查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問題,徑直走出號房,大鐵門重新鎖上。
“剛才是哪個混蛋報錯數的?”走廊裡的腳步聲還沒完全離去,龍頭已經像屁股被燙著了一樣彈跳起來,竄到隊伍的末端惡狠狠地問道。
大家的目光對準了一個身材瘦削、臉色黑黃的少年。
那小子苦著一張臉,正一手揉胸口、一手揉腦袋,看來剛才那幾下的份量著實不輕。
“小江北,你個狗孃養的,已經是第二次報錯了吧?”龍尾伸手就是一個耳光。
那位被稱為小江北的少年動也不敢動,垂著腦袋甘受處罰。
“下次再這樣,我他媽把你的狗蛋敲碎!”龍尾加上一腳,把少年踢翻在床板上。
“自己打二十個耳光。”龍頭皺著眉頭命令道。
小江北躬身而立,開始嚴肅而認真地抽打自己的面孔。
孟松胤暗想,這個看似簡單的報數規定,其實就是一種巧妙的心理折磨,壓力越大,再簡單的行為也會出現不可思議的差錯。這種軍事化管制的形式,天天一大早就給你上一道弦,免得你以為坐牢僅僅是屁股的任務,平心而論,確實不失為一大高招。
八、危險的氣息
齊依萱奇怪地發現,小李和小王基本上足不出戶,除了吃飯的時候和父親聊幾句無關緊要的家常,平時總是無聲無息地呆在廂房裡,不知道究竟在幹什麼。
齊弘文認為,日本人從中國抽調青年人去日本做工的可能性確實非常大,因為近年窮兵黷武,急速向太平洋區域擴張,國內的學生、工人、漁民等全都應徵入伍,軍工生產也面臨困境,而大量具備一定素質的中國青年只要稍加培訓即可為其所用,而且使用成本接近於零——沒想到,就像一滴水掉進了油瓶那麼巧,這件事讓孟松胤陰差陽錯地遇上了,早知道會有這麼糟糕的結局,當時說什麼也不讓他去冒這個險了。
齊弘文最近整天守在書房裡,看上去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收音機一會兒開啟,一會兒關閉,似乎是在等侯什麼重大的訊息。
有時候去廂房送水,齊依萱驚訝地看到,小李和小王天天悶在屋子裡所做的事,竟然不是下象棋便是打紙牌,最多也就是出去買幾份報紙回來看看。但是,但凡門外稍有動靜,他倆便立即警覺起來,暫停手頭的棋牌豎耳辯聽。有一次,一名東吳大學的校工來給齊弘文送信,倆人當即跳起身來躲在窗後,右手插在胸前像是隨時準備掏槍。
齊依萱實在忍不住好奇,又向父親打聽他們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齊弘文嚴肅地叮囑道,不要再打聽了,這不是女孩子家應該過問的事,順便又宣佈了一個驚人的訊息:幾天之內即將搬家。
“搬家?”齊依萱簡直驚呆了。
“搬到僻靜點的地方去住一陣,”齊弘文儘量顯得輕描淡寫,“你也稍微準備一下,可能說走就走。”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齊依萱有點明白過來,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個你先不要管,”齊弘文的口吻非常奇怪,“日後,萬一……我是說萬一發生了什麼事,你最好的去處是爺爺奶奶家,千萬不要再留在蘇州城內,明白了嗎?”
齊依萱當然不明白。
爺爺奶奶遠在吳江鄉下,去那裡幹什麼?難道是避難?
“別擔心,爸爸無非是多做幾手準備,”齊弘文改用輕鬆的口吻安慰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嘛。”
齊依萱越想越害怕,但父親又不想透底,不知道這件沒頭沒腦的奇怪事到什麼時候才能一見分曉。
更為奇怪的是,本來一直在滾繡坊內探頭探腦的小特務,突然像秋風下的落葉一樣,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幾天裡,齊依萱一直在考慮是不是應該為孟松胤做點什麼。想來想去,想到了一位閨中密友蕭碧雲的父親,聽說是位戒菸局的局長,據稱在黑白兩道都極兜得轉,跟日本人的關係也非常近,常人辦不了的事,他都能辦到。
一個雨天的下午,齊弘文終於穿戴整齊出門而去,齊依萱一看是個機會,拿起一把雨傘也悄悄溜了出去。
來到蕭碧雲家,把事情簡單一說,蕭碧雲也挺著急,忙說現在就陪你去找我父親。
蕭碧雲留著短短的頭髮,戴著一付沉甸甸的眼鏡,平時特別愛看鴛鴦蝴蝶派小說,以前跟孟松胤也見過幾面。
戒菸局位於觀前街上的承德里,只是一幢不大的青磚小樓,要不是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