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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自己也清楚,一旦放她出了揚州,就如出籠的鳥兒,他再也約束不到。
雖然,如果不是看出她真的去意堅定,他不會因為僅僅那件事就同意簽署手令,可是畢竟……
畢竟有種被她擺了一道的憋悶感,伊崔憋屈又鬱悶地想,難道在她心裡,他的真實心意還不如一紙手令重要?這種既不肯承認自己喜歡她,又很希望她能發覺自己喜歡她的矛盾心理,折磨得伊崔煩躁不堪,簡直想發狂。
“那,我走了啊。”
顧朝歌輕輕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聽話,那種地方,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伊崔不厭其煩地說著囑咐的話。一面深感不安,一面又深陷於懊惱中無可自拔的他,因為心緒煩亂而沒有察覺到,顧朝歌這一眼中飽含的眷戀、惆悵、不捨,不像一個要離開他去往傷兵營的人的眼神,倒像是……要離開很久很久,久得她自己也不知道時間。
拿到手令,今日立刻啟程。
顧朝歌將自己房間裡想帶走的東西全部裝上,師父的手札被她寶貝地藏在中衣的內口袋中,薛吉送的那本啟玄子注金匱要略也用牛皮包上放進箱籠,至於那本“天下無敵文一刀”……顧朝歌想了想,將微有些皺的書封抹平,抱著它出門去尋吳叔。
彼時,老吳正在司閽住的門房裡和幾個換班計程車兵嘮嗑,他翹著二郎腿,一邊磕瓜子,一邊和聽講計程車兵們大談面相與壽命的關係。既然是吹牛,自然要誇張,據他所言,自己只要看見一個人的正臉,掐指一算便能知道這人能活多久,什麼時候死,死於什麼疾病。
顧朝歌得了府內巡邏計程車兵指引,過來找老吳,還沒進門就聽見他的大牛皮,撲哧一笑:“吳叔,您到底是大夫,還是算命的半仙啊?”
老吳見顧朝歌來了,不好意思地站起來:“外面落著雪,閒來無事聊天,說得興起,就誇張了些,哈哈,誇張了些……”
老吳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揚州瘟疫的時候他幫了顧朝歌的忙,老家被辛延佔著他不願回去,紅巾軍便留他在此蹭吃蹭喝。他倒也自在,常常跟著顧朝歌出診,教醫官的時候也去聽,不知道學習效果如何,反正他每天活得挺高興,身體康健,不擺“過來人”的架子,還很能瞎聊,府中計程車兵和僕人們都挺喜歡他。
“顧大夫找我有事?”看顧朝歌裹著斗篷,一身要出門的打扮,老吳興奮地搓手:“是出診,還是要看瀕死的?”
“都不是啦,我要南下,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顧朝歌將那本“天下無敵文一刀”雙手恭敬地交還給老吳,“吳叔,這本書原物奉還,多謝你啦。”
屋子裡休憩計程車兵之一開口:“顧大夫是否要去傷兵營?我聽劉哥說,他們今日負責送你南下,這麼冷的天,還飄著雪,水路也不好走啊。”
顧朝歌抿著唇笑:“可是你們兄弟上戰場受了傷,總得有人給他們治呀,再冷我也得去。”她眉眼彎彎笑著,整張白裡透紅的小臉裹在毛絨絨的斗篷裡,看起來乖巧又純善。幾個士兵看得呆呆的,心裡想著上戰場的是自己該有多好,他們不僅想立功,而且也想被顧大夫溫聲細語地悉心照料啊。
“嗯、哼!”老吳輕咳一聲,打斷幾個士兵的想入非非,他接過那本家傳的寶書往袍子裡胡亂一塞,隨即道:“丫頭,老夫隨你一起去吧。多個人多份力量,老夫前些日子跟著你也學了點東西的。”最主要是待在太守府真他孃的無聊透頂。
顧朝歌愕然:“吳叔,你的身子受得了嗎?”
這話說得老吳不樂意了,他企圖撩起厚厚的棉袍秀肌肉,可是捋不上去,只好朝顧朝歌吹鬍子瞪眼:“老夫比薛吉那個老頭子年輕多了,是顛沛流離吃不好睡不好導致我顯老,不過剛剛過了知天命的年紀,身子骨硬朗著呢!”
當著薛先生的面,有本事你也叫他一聲“老頭子”呀,顧朝歌莞爾。她想了想,老吳斷人生死的本事難得,又學過如何治傷,傷兵營的醫官只會缺不會多,既然他自願,那麼……顧朝歌點了點頭:“你願意隨我去最好,可是那兒吃不好睡不好,又會顯老的哦!”
老吳不屑:“小丫頭都能受得了,老夫會比你差?”
事實證明,他還真不如顧朝歌。起碼就看診速度而言,顧朝歌都看完三個了,他才剛剛把一個傷員的腿骨夾好板。
不知道這個是誰手下計程車兵,特別嫌棄地看著老吳:“老頭,你行不行啊?”
老吳表示不能讓毛頭小子懷疑他的醫術水準,吹起他的山羊鬍,怒道:“老夫可是伊大人特地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