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戀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人造器官中抱出我的孩子,粗魯地扯掉了他們所謂的人造臍帶。我聽到自己的尖叫聲,哭喊聲,還有求饒聲。可他還是抱著我的孩子,一步步走向那團亮得快要灼傷我眼球的火。他拽著孩子小小的胳膊,就好像在拆扯一個脫了線的木偶。
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都沒來得及抱抱他,那個人就把他扯壞了。”我無意識地喃喃,“他把我的孩子扯壞了。他把我的孩子丟進火爐裡。”
陶葉娜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山谷傳來,輕得幾乎可以忽略:“什麼?”
火舌最終將那個小小的身影捲入腹中。我搖頭,耳邊好像還在迴響那個人虛弱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我救不了他。”我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已然記不起當時的想法,“他才那麼小。”
一隻手突然從我背後伸出來,捂住了我的嘴。
周遭的灰白色觸電似的收回了魔爪,統統縮排排骨間漆黑的縫隙裡。
我猛然回過了神。
“出去。”秦森低啞的嗓音近在咫尺地響起,我才發覺他居然從書房來到了廚房,滾燙的身軀緊緊貼著我的後背,捂我嘴的力道卻適中,不至於讓我窒息。
“秦先生……”陶葉娜的語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得有些慌亂。
“出去。”平靜而不容置疑地重複,秦森用另一隻手撫開我巴在鍋邊的手,“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沉默兩秒,陶葉娜丟下一句“打擾了”,腳步匆忙地離開。
我背對著他們,當然看不到她的背影。等玄關的方向傳來她關門的聲音,我勉強支著身體的腿便徹底軟下來,整個人脫了力一般控制不住地往下滑。秦森鬆開捂住我嘴的手,架起我的胳膊,直到確定我根本站不起來,才摟住我小心地坐下。
雙腿好像失去了知覺,我靠著他,不斷搖頭。
“我救不了他,秦森。”我問他,“你是不是怪我?”
他的手臂繞過我的胳膊將我圈在懷裡,混亂中吻了吻我的頭髮:“放鬆。”我注意到他手裡拿著一支注射器,而他捋起我的袖管,一手按壓我左臂的靜脈,捏著注射器靠近,嘴中仍舊在不住地安撫,“放鬆。”
那是平時他精神狀態極度不穩定時,我用來給他注射鎮定劑的注射器。理智告訴我要掙開他,但我眼睜睜地看著針頭挨近,竟失去了抗拒的念頭。
“你怪我。”我伸出右手,緊緊攥住他的褲腳,“所以才不肯再要個孩子。”
手上的動作一頓,秦森止住了安撫聲,片刻後才將針頭扎進我胳膊上的血管,一點一點將注射器裡的鎮定劑推入。
陷入睡夢的前一秒,我還攥著他的褲腳不肯鬆開。
其實我想問他,為什麼沒有找到我們。我從不認為他是個全能神,可在那個時候——在那段時間,每到絕望時我想到的都是他。我不斷告訴自己秦森會趕到。他會找到我們。他有那個能力。我相信他。
但他沒有。
那年颶風珊娜席捲紐約長島,全城因斷電而被黑夜吞噬。
我在最為平靜的風暴眼,被黑暗中一雙陌生的手拖進萬丈深淵。
☆、第十五章
七年前和秦森住到同一個屋簷下不久,我重新找到了工作。
但那時我也因為父親留下的遺產而官司纏身。我的祖父是個軍人,魏家子孫到我父親這一輩時一半從了政,一半則因政策原因來南方闖蕩,多是從商。父親在X市這個南方城市與母親共結連理,早些年已經賺足了家底,卻因為老一輩遺產傳男不傳女的舊觀念,不得不當著魏家所有親戚的面答應將來把遺產留給我的堂哥。當時我已有了工作,做個鋼琴老師不愁養不活自己,所以並不在意這件事。沒想到父親為我留了心眼,沒有真正立下將遺產留給我堂哥的遺囑。因此父親逝世以後,按照法律的規定,只有我能繼承他全部的財產。
堂哥於是上法院主張對這筆遺產的繼承權。
那段時間魏家對我譴責不斷,我一邊頂著抑鬱症帶來的陰影,一邊忙著從琴行接更多的學生授課,早就疲於應付這場官司。偏偏心理治療的費用太高,我只能寄希望於用這筆遺產來減輕壓力。
種種不順和繁瑣的事情壓到頭上,我好不容易有所好轉的心情又糟糕起來。
那段日子我總是睡不安穩。即便有秦森給我的光碟幫助我入睡,夜裡翻一個身我都會驚醒,隨後就要忍不住難受,縮排被窩裡哭到疲沓,再爬到窗臺呆坐到天光微亮。有時倚著窗框,愣愣凝視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