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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寅卻抬頭看眼前深谷,“這霧……”
柳從之道:“不足為懼。傳令下去,等待休整完畢我們便啟程。”
這廂遍地硝煙,那邊月國暗潮湧動,合該是諸多陰謀交匯、風雲變幻之地的宣京卻安靜得有些非比尋常,或者說,宣京這種地方,只要不是兵臨城下風雲變色,這裡就仍能是富貴錦繡鄉,繁華溫柔地,數百年烽煙轉眼即過,朝代更替是尋常,但宣京卻始終是宣京。
莫逆斟了一杯酒,看一眼枝頭明月,遙遙舉杯。
他在庭院中,月華清輝灑下,將他面前的石桌映照得頗為清晰,莫逆坐於石桌一側,桌上擺著一壺酒,一個酒杯。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神棍斟著杯中酒,一時竟有些詩興大發,對月吟詠,乍看還真是文人風骨,閒情逸致。
袁承海瞥他一眼,接著轉頭看枝頭明月。
今夜月色極美,月華如霜。
袁承海將這景色看在眼中,神色卻是淡淡的,眉頭微皺,神情頗為凝重。
他與莫逆並不在袁府之中,此處是他在宣京購置的另一個隱秘的別院。
袁承海在袁府中被禁足日久,如今柳從之打上來,馮印雖然焦頭爛額,但對他的防備只能更緊,這時候冒險出府,並非穩妥之舉。
袁承海在此,只因今夜十分關鍵,他隱忍日久,眼見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才開始出府行動。他行事從來但求穩妥二字,只因他明白,越是緊要之處就越不能掉以輕心,今夜宣京仍然歌舞昇平,然而對他來說,今夜宣京卻是處處危機。
他已在處處危機中生活許久,所以他並不動容,只是謹慎凝重而已。
一旁的神棍卻始終是一派瀟灑,先舉杯敬明月,再舉杯敬袁承海,見後者無意飲酒,搖頭嘆息,似乎惋惜至極。
神棍仰頭飲盡一杯酒,眼中似乎染上一絲醉意,涼涼道:“何必擔憂?美人鄉英雄冢,那位馮將軍如今可做不得英雄了,海日姑娘當真厲害得很……”
袁承海看他一眼,眼神鋒利,神棍於是閉了嘴,饒有興趣地笑了一笑。
海日姑娘跟了馮印,袁大人頭上綠雲罩頂,他卻不怒,可見這夫妻倆貌合神離,感情恐怕不太融洽,可袁承海卻也不容旁人說海日一個不字,其中種種,想來倒是有趣得很。
“也罷。”莫逆嘖嘖嘆了一聲,“如今人也快回來了,大局當定。”
神棍語焉不詳,這“人”到底是誰?大局如何能定?袁承海皺了皺眉,卻沒有發問,而是霍然回頭。
他等的人到了。
☆、第92章 幽幽深谷
莫逆放下手中空了的酒杯,撥出一口氣,眯眼看著來客,稍微挑一挑眉。
來客一身青衣,容貌平凡,臉色蒼白,形容削瘦,看上去帶一絲落魄,腰板卻挺得筆直。袁承海的目光在對方平靜的面孔上一掃而過,微微一笑:“陸大人。”
陸青徽點點頭,沉聲道:“多謝相救。”
袁承海笑道:“陸大人無恙便好。”
陸青徽看他一眼,他已經將馮印得罪了個徹底,以馮印的脾氣,能留他性命便是無比罕見了,如今他卻從馮印處手腳完好神智清醒地出來了,這其中自然有人運作,可袁承海這人……他看不透。
說他忠,他確實忠,可這忠心裡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他忠於柳從之,他卻在關鍵時刻向馮印出賣柳從之行蹤,他忠於馮印,他卻在暗地裡救陸青徽,救顧家遺孤,不動聲色左右局面,攪渾這一攤水。
陸青徽皺一皺眉,直截了當問:“你到底忠於誰?”
袁承海彎眉一笑,淡淡道:“我忠於勝者。”
只有勝者值得他忠心。
陸青徽緘默不言,靜了片刻後轉向莫逆,“這人是誰?”
莫逆舉起酒杯,衝他笑了笑,“見過陸大人。” 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位削瘦落魄,但硬是不顯狼狽的大人,嘖嘖道:“早聽說過陸大人的名聲,大人名不虛傳,正經是個人物。”
“一個閒人。”袁承海瞥一眼莫逆,卻不打算多做解釋,只道:“留著他有些時候能派上用場,他姓莫。”
陸青徽點了點頭。
袁承海笑道:“陸大人免除一場牢獄之災,按說得給你接風洗塵才是,然而如今局勢複雜,我也省下這些虛禮。如今尚有大事待辦,正是緊要之時,需要陸大人出一份力。”
陸青徽挑眉:“局勢如何?”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