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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的尊榮都得連本加利償還。薛寅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會變成這樣的悲劇角色,他覺得自己十分不幸。
他一窮二白,沒享過一分當皇帝的福,卻要當個隨時有可能被推翻背上千古罵名的倒黴皇帝,這還不算,他倒也有心當個昏君,但一來宣京亂成一團,他想享福都沒地享,二來,他也想消極怠工,但情勢比人強,底下人一見他這個皇帝似乎還能辦點事,於是就本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態度,繁雜事務像雪片一樣飛過來,險些把剛登基的薛寅埋了。
剛敲定顧均出征,就是一大堆相關的瑣事安排,軍隊抽調、何時出發,糧餉物資等等。接著這個有本奏,說宣京防務急需整改,我們應當如何如何如何。那個還有本奏,說宣京糧食已不多,流民忍飢挨餓,人心已不穩。這廂還沒消停,那裡就建議說再往北撤,免得被柳從之一鍋端。這裡話音未落,那邊就開始哭窮,說沒錢沒糧去哪兒呢?薛寅只得又添一句:哦,華公公那兒還有錢。
薛寅已經快被弄瘋了,聽得想睡覺,但睡又睡不成,聽下面吵吵嚷嚷亂成一團,一來二去,就沒一個是好訊息。昨日乍一看似乎一片太平的宣京早就爛到了骨子裡,剩一張太平浮華的皮撐門面,等柳從之鐵騎一來,只怕一切就得被戳破,成為泡影。薛寅越聽心裡火氣越旺,深恨自己趟了這趟渾水,心裡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那已經伏誅的華平拖回來鞭屍。
無奈再氣得不行,來都來了,又能如何?哪怕做個樣子,這些事也得一樁一樁做下去。索性朝中還是有那麼些願意為薛寅這個皇帝解憂的臣子的,諸如霍方一流,薛寅只恨不得做個應聲蟲,堂下霍方一開口,他就立刻點頭說是。即便如此,大薛新任皇帝陛下在登基第一日也忙到天色將暗才終於一臉晦氣地爬回寢宮歇息,至於那些大臣們,他們也苦,人人愁眉苦臉,不知明天一早醒來會不會改朝換代皇帝換人做,然而跑也沒處跑,只得頂著壓力暫且各行其事。
且說薛寅穿著一身龍袍,臉色蒼白神色沉鬱,跟個明黃色的鬼魂似的飄回了自己的寢宮,小太監路平見著他嚇了一跳,噤若寒蟬地站直身子,一句話不敢說。薛寅理也不理他,徑自飄進屋內,就見天狼一人獨坐,身前桌上擺著兩葷兩素四道小菜,再加上一壺酒,正有滋有味地小酌,一瞬間悲從中來,怒從心起,咬牙道:“你可真是清閒啊。”
“喲,陛下回來了。”天狼轉過頭,也不見禮,意態悠閒地給他打個招呼,只見這廝左手端著酒杯,右手卻拿著一枚棋子,卻是在桌子右側布了一張小案,擺了一張棋盤,下棋喝酒兩不誤。
“你這是享受得很啊。”薛寅氣極,卻是樂了,也走過去,在天狼對面坐下,拿起桌上放的酒壺,湊在鼻尖聞了聞,讚道:“好酒。”而後也不客氣,一把抓著酒壺就往嘴裡倒酒。天狼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抬眼看他,涼涼道:“你能喝?”
薛寅一口酒下肚,臉立刻就紅了,但仍是不管不顧地往嘴裡灌酒,嘖嘖有聲道:“媽的,這是瓊玉京吧?老頭子在的時候一犯酒癮就跟我娘唸叨這酒,說是在北化就再也喝不到了。這滋味也不怎麼樣啊?一瓶值千金的瓊玉京啊!”
他搖頭晃腦,咕嘟咕嘟將這一壺酒喝了個精光,末了鬆手放下酒瓶,人已是暈暈乎乎,眼裡籠了層水霧——北化薛氏這一家子,老寧王當年號稱酒中豪傑,郡主薛明華號稱千杯不醉,唯獨薛寅,別號一杯倒,實在是毫無酒量可言。天狼看一眼空了的酒瓶,惋惜地搖頭:“暴殄天物。”
說罷,注視面前棋盤,施施然又佈下一子。天狼一人執黑白兩色,互相博弈,倒是玩得不亦樂乎。薛寅打了個酒嗝,隨手抓了幾顆花生扔嘴裡,也湊過去看天狼身側的棋盤,只見黑子勢如破竹,攻勢犀利兼且穩紮穩打,已成合圍之勢,白子被逼入犄角,勢力極弱,已入絕境。
天狼沉吟半晌,手中黑子再出,落在棋盤一角,向潰不成軍,同樣退無可退的白子靠近。
“我如果是柳從之,就走這裡。”薛寅忽地執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盤上,黑子只得一枚,周邊零星都擺著白子,孤立無援。
“水路麼?打宣平,走水路確實是好辦法,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天狼索性也執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盤上,“不過事先做好防備卻也不難,這隻能是奇兵。”他補上了一枚白子,薛寅之前放下的黑子立刻被白子包圍,吞吃。
薛寅點頭,又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盤上,“不過奇兵無論成不成都是無所謂的,柳從之兵力和軍備都充足,軍力數倍於我們,只要圍了宣京,一切不攻自破。”黑子逐漸逼近白子,成合圍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