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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哪天真出了事多不好……”
“他想打我,可找不著,一打我就跑。”於北蓓聽清了我的話,好笑地望著我“會出什麼事?我早出事了,還等到你們這兒再出事?”她不屑地瞟了我一眼,把菸蒂扔到地板上用腳碾滅,抬頭又白了我一眼。
我慚愧地低下頭。她忽然怒容滿面。吃飯的時候,她對我很冷淡,不停地和別人說笑,玩笑開得比昨天晚上更加露骨,使得一屋人興奮異常,開心的鬨笑聲幾乎掀翻屋頂。她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一邊用筷子把菜盤裡的肥肉挑捺出來,扔進我盤裡,我把那些肥肉又一片片夾到桌上,很快便堆起了白花花、油汪汪的一坨。
下午,我們沒煙了,大家掏兜湊夠了一包煙錢差我去買,那些錢只夠買一包“光榮”或是“海河”的。於北蓓拿過自己的軍用挎包,摸出一張紅色的五元錢讓我買兩包好的。
在院門口,我碰見了許遜的媽媽,這使我很懊惱。這女人在院裡正直得出了名。對待我們這些孩子就像美國南方的好基督徒對待黑人,經常把我們叫住,當眾訓斥一頓。雖然她兒子和我們一樣壞,可這並不妨礙她的正直。我敢斷定她十有八九會把上學時間在院裡看見我這件事告訴我父親,從中不難得出我逃學的結論。
這個娘們大概一輩子沒吃過虧。
我買菸回來,他們正在屋裡鬼鬼祟祟地商議什麼,一見我推門進來,於北蓓忽然大叫一聲,笑著向我撲過來,沒等我鬧清怎麼回事,她已經一把摟住了我,在我的右臉蛋上結結實實親了一口。
大家忽拉圍上來,看著我的右臉笑說:“不行,沒有印兒。”
這時我才發現於北蓓手裡拿著一管口紅,她本來準備塗得厚厚的,給我臉上蓋個清楚的章,正塗了一半,我便回來了,破壞了他們的計劃,這是高晉的主意。
實際上,這一戳記已經毫釐不爽地深刻地印在我臉上。
在其後的一週內,她的雙唇相當真實地留在我的臉頰上,我感覺我的右臉被她那一吻感染了,腫得很高,沉甸甸的頗具份量。這是猝不及防的有力一擊。那天下午我一直暈乎乎的,思維混亂,語無倫次。但就在那種情形下,我仍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分寸,不使別人看出我心情的激動,如同一個醉酒的人更堅定地提醒自己保持理智。我以一種超乎眾人之上的無恥勁頭議論這一吻,似乎每天都有一個姑娘吻我,而我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他們仍舊嘲笑我,說我看於北蓓的眼睛都直了,說我愛上她了。於北蓓也走上前盯著我的眼睛問是麼?
我用力推開了她,她揉著胸說我把她搡疼了。在別人的聳勇下,她再次上前要親我一口,我打著她的胳膊把她別轉過身去,抓住她另一隻揮舞掙扎的手,將她兩臂反剪在身後,迫使其彎腰低頭,快樂地尖聲大笑,直到她疼得齔牙咧嘴都快急了才鬆開她。她怒不可遏地衝上來要抽我,在別人的勸阻下才沒有真動手,揉著疼痛的胳膊恨罵不休,別人也都說我開玩笑犬沒輕重。後來她又轉怒為喜,去親許遜和汪若海,我坐在一邊抽著煙看著他們調笑,心中充滿恥辱和羞憤。
那天晚上,我對父親的盤詰表現得相當無禮,他一開口我便坦率地承認了今天沒去上課。這似乎使他失望,他大概期待我對此進行一番花言巧語的狡辯,他便可以痛快淋淳地揭露我,從而增強震懾效用。
在發生瞭如此嚴重的事件之後,我他媽才不關心逃學會有什麼後果呢!“我已經承認了,你打我一頓得了。”我不耐煩地對他說。
我對那次皮肉之苦毫無印象,只記得夜裡醒來,很久不能入睡,滿懷對那一吻的甜蜜回憶和對於北蓓的深深著戀。
第二天,我還是老老實到學校去了。這是我的一個習性;當受到壓力時我本能地選擇妥協和順從,寧肯採取陽奉陰違的手段也不挺身站出來說不!因我為從沒被人說服過。所以也懶得去尋求別人的理解。人都是頑固不化和自以為是的,相安無事的惟一辦法就是欺騙。
如果說過去我對上學只是厭倦,現在則完全是厭惡了。老師充滿信心灌輸給我們的知識是那麼膚淺和空洞,好像在我們的一生中真有多重要的作用似的。我覺得這個課堂完全不適合我,連坐在這兒聽講的姿態都顯得那麼幼稚。
我在課堂裡無聊地坐了一上午,認為已經給了教師和家長足夠的面子,中午一放學,我便偷偷揹著書包溜走了,路過那棟灰樓時,我只稍稍想了一下那個令我神魂顛倒的照片中的姑娘。
我在王府井南口找到了他們,他們在“中國照相館”門前的樹蔭下的護路欄杆上坐成一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