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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劫數東南天作孽,雞鳴風雨海揚塵。悲歌痛哭終何補,義士紛紛說帝秦——那個時代的文人啊,我倒更喜歡郁達夫,他是真性情的漢子。只不過,他與王映霞的那段孽緣,絕非後世想象的那麼羅曼蒂克與美好罷了。”
“你也見過他?”
尹玉如男人般大笑起來:“我跟他一起喝過酒、打過架、泡過妞——你信嗎?”
這年夏天,尹玉的中考成績出爐,果然是全校第一名。
她考入了重點高中——南明高階中學。
臨別時,司望說:“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第八章
2009年。
七月半,中元節。
這座城市沒有任何鬼節的氣氛,街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中元節——也許只有她是例外?看來依舊年輕,大多數人都會猜錯她年齡。從亞新生活廣場進入地鐵站,她穿著一條白色長裙,露出潔白纖瘦的腳踝,踩在黑色平底鞋上,烏黑長髮披在肩上,臉上有淡淡的妝容,嘴唇抹著可有可無的顏色,挎著個簡單的女包。
她叫歐陽小枝。
從步行臺階走向站臺,旁邊的自動扶梯上,有雙眼睛正看著她。
或許是地鐵進站的緣故,突如其來一陣冷風,長長的黑髮宛如絲綢揚起,正好掠過對方抓著自動扶梯的手背。
乍看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長相挺是英俊,高高的個子,眉清目秀。
少年隨著自動扶梯上行出站,小枝卻是往下走臺階進站。
是他嗎?她在心底搜尋這張臉,霎時間已擦肩而過。
她走到地鐵站臺,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少年卻已轉到步行階梯,幾乎連滾帶爬地衝下來。
歐陽小枝加快腳步要避開他,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好一組列車到站,迅即躲入開啟的車門。
站臺上的他還在向前衝,雖然體形消瘦靈活,但遇到實在繞不過去的,只能強行把人推開,殺出一條血路,引來身後陣陣謾罵。下車的乘客變成了攔路虎,一個男人因為被他推開,憤怒地往他後背打了一拳,讓他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少年痛苦地趴在地上,抬頭看到了她的臉。
“等一等!”
當他大叫著爬起來,車門關閉前響起警告聲,小枝擠在車門的角落裡,看著站臺上的他。
撲到車廂前的剎那,內外兩道門同時關上,將他和她隔絕在站臺與隧道。
隔著厚厚的玻璃,仍能看到他的臉,她向少年指了指車門,意思是要注意安全。
列車啟動,他在外面發狂地敲打玻璃門,追著她跑了十多米,直到遠遠地被甩下。他被地鐵工作人員制伏了,壓在幾隻大手底下,臉頰貼緊冰涼的地面,看著整個站臺傾斜直到崩塌……
“歐陽小枝。”
終於,他的嘴唇挨著地面,平靜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已隨列車駛入深深的隧道,雖沒聽到那句話,心裡卻很清楚——就是他。
盛夏最擁擠的時段,四處瀰漫著汗臭。車廂裡所有人的背後,都彷彿藏著一隻鬼,今天是它們的節日,既是中元節,也是盂蘭盆節,梵文中“盂蘭”意為“救倒懸”。
半小時後,她從地鐵站出來,換了輛公交車,抵達郊外的南明路。
灰暗的工廠與荒野,早被各色樓盤取代,街邊豎著巨大的廣告牌,還有家樂福與巴黎春天。路上跑的不再是五噸的東風與腳踏車,而是高爾夫馬自達奧迪賓士與寶馬。公交車站還在老地方,只是站牌早就更換,後面有《暮光之城》的電影預告。對面是南明高階中學,十四年來幾乎沒有變化,氣派的校門旁豎著銅字招牌,多了幾塊教育局頒發的獎牌。雜貨店早就沒了,代之以高階住宅小區。隔著滾滾的車流,她安靜地站在路邊,不時有高中生走出學校大門,大概是暑期返校,男女生們結伴打鬧,或許很快會流著眼淚分離。
忽然,她看到一張認識的臉,已從年輕變得滄桑,令人肅然起敬——張鳴松。
歐陽小枝遠遠地觀察著,他的眼神裡有變態殺人狂的潛質。
他夾著一個公文包,看起來四十多歲,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鬍子颳得很乾淨,腰板筆直,雙目炯炯有神。當他走出學校大門,學生們紛紛低頭致意,看來他仍是學生心目中的神,全區最有名的數學老師。當年就有許多人出高價請他做家教,如今行情不知翻了多少倍。校門口的路邊闢作了停車帶,張老師坐進一輛黑色的日產藍鳥,迅速調頭開